方才他就在船上陪著江都縣衙門的衙役說話,雖然年紀小,但是,他代表著康飛,那江都縣的衙役也不敢怠慢,故此,明明年齡不相當,居然相互挺談得來的。
前文說過,三邊總督曾子重是揚州府江都縣人,也就是說他的戶籍是在江都縣,那么,他的老妻和兩個兒子自然也是江都縣的戶籍,故此,流放的相關手續就要從江都縣走。
本來,江都縣應該派出起碼兩個以上的衙役押送曾子重的老妻和兩個兒子到佛山,再從佛山當地衙門的手上勘合過相關手續,蓋上章,這才符合大明的律法。
不過,既然張桓老將軍親自要送曾子重的妻兒去佛山,江都縣也要給面子,畢竟也是從漕運參將的位置上退下來的,何況家里面也是世襲指揮使,雖然這位置已經沒了。
故此,江都縣就只派出一個衙役,意思意思,畢竟,相關的法律程序還是要走的,但是那個衙役心里面也是很清楚的,這次佛山之行,主從關系一定要搞清楚了。
所以,這個衙役不敢拿大,一直在船艙里面陪著曾氏,至于什么吃完原告吃被告,要驚嚇一番,才能生發出錢財,這種衙門里面慣常用的老手段,更是一絲也不敢用。
這時候他聽見二狗子招呼,趕緊一彎腰鉆出船艙,上了岸后,臉上堆笑,“小人張三,見過老大人,見過小老爺……”
張桓未免就哼了一聲,“你也姓張?”
張三年約三十的樣子,一雙看起來有些虛腫的魚眼,身上穿一件皂衫,把肚子勒得圓滾滾的,可見平時油水著實不丑。
“老大人。”張三腰彎的愈發低了,臉上全是諂媚的笑容,“小人也是揚州衛籍,祖上那也跟隨海西侯爺的……”
他這么一說,張桓心中有數,這揚州衛的衛所兵十個里面起碼六七個都是韃官出身,從開國年間到現在繁衍一百多年,人口滋生,說是衛籍,卻大約早就不知道從事什么行當了。
老將軍活了八十出頭,早就活明白了,這時候就對他說:“看你這個樣子,是花錢頂替了人家的役職?”
張三那個**的肚子很明顯,在大明,揚州府是天下頂尖繁華的地方,但是,要說把個普通人的肚子養**了,那卻是不可能,再怎么頂尖繁華,到底是封建時代,況且也沒有進入工業社會,根本沒那么多資源可供**……這么說罷,在大明朝,但凡有**肚子的,肯定是使【造孽錢】的。
衙役這個職業,乃是賤業,可是,正常一個縣城里面,有流品的官員屈指可數,無非就是知縣、縣丞之類,靠的就是龐大的衙役集團管理整個城市,一般一個城市固定的衙役也就幾十上百人,可是,像江都縣這種人口幾十萬的附郭縣,僅僅依靠百來個衙役顯然是不現實的。
所以一個衙役往往有兩個【幫役】做副手,幫役往往又有七八個甚至十幾個【白役】做跟班,也就是說,一個衙門里面的普通衙役,身后少則十幾個,多則幾十個人,如果按照康飛的世界觀理解,叫一聲科長都算輕的。
在這種情況下,衙役就成了世襲,雖然是不能科舉的賤民階層,但是,大把的人趨之若鶩,想當衙役,要花大價錢,說不準,賣了房子都未必能租賃一個衙役來做。
沒錯,張三的衙役就是租賃來的,他賣了房子,又東借西湊,租了二十年,如今只做了五六年辰光,但是,已經養出**的肚子了。
這是一個典型的油滑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