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勁兒掰開胖子手指后,倭寇未免獻寶,“怕不是什么寶貝,三當家你識字多,你瞧瞧。”
馬連錢臉上一紅,他雖然也開過蒙,但是要說識字多,在一眾倭寇里面還真談不上,當下未免老羞成怒,“你這廝,是故意來笑老子的么?”
正說著,船艙里面張師古探頭,“是什么書?拿來我瞧瞧……”下面倭寇趕緊一路小跑把書奉上去。
張師古翻了翻,“是本菜譜,講揚州菜的……”他看了幾眼,未免就說道:“倒也有趣,他說北京烤鴨是成祖皇帝帶著揚州廚子過去做出來的,故此北京烤鴨實在是個揚州菜……”
那倭寇一聽,原來是本菜譜,還以為是什么了不得的東西,看看地上尸體,未免撇嘴,“銀子都沒了,為了本菜譜,倒是丟了性命。”
一群倭寇嬉笑,駱冰站在船頭,看著江面,臉上帶著愁苦,旁邊些,鄭家生看著駱冰深戚雙眉的樣子,心疼得緊,咬了咬牙關,心中未免就想:十一妹老是忘不掉那人,我若是有本事,情愿把那人抓來陪她,只要她快活,我寧愿……
南京城外,晉王渡口。
歸震川未免還心有余悸,看見眼前這川流不息的人群,一顆心才放回肚子里頭去,回頭再想,實在是……驚險至極了。
那船老大這時候千恩萬謝,“要不是兩位老爺,俺就要被剁了喂江豬了,兩位老爺真是文曲星下凡,連那些兇悍的倭寇,都仰慕老爺們的才華,不敢侵犯……”
船老大絮絮叨叨,四爺說心里面不慌其實是假的,看見這煙水潤澤的六朝古都,頓時又活了過來,這時候氣不打一處來,指著兩個老衙兵就一陣痛罵,兩個老衙兵自覺理虧,低著頭縮著腦袋不敢吱聲。
一陣雞飛狗跳后,兩個老衙兵一個挑著擔子,一個打著燈籠,一前一后,四爺和歸震川腳踏在青石板上,才覺得真正安全。
“賢弟。”歸震川看著四爺說話,“如今到了南京,你有什么打算……不瞞你說,為兄我囊中羞澀,怕是要先回蘇州老家……”
“老哥哥這話怎么說的。”四爺一把拽住歸震川,“你們一見如故,又同歷生死,不是親生兄弟,勝似親生兄弟,我的豈不就是老哥哥你的?”
四爺到底是老在小秦淮玩表子的,三句話,未免就歪到正題上去了,“我意在秦淮河邊租賃兩間河房,小弟我也好日夜在老哥哥跟前請教。”
歸震川是個老道學,未免一正色,就與四爺說道:“賢弟啊!既是要向學,怎可在這秦淮河畔?”
“哎!老哥哥此言差矣,夫子曰,知之不如好之,好之不如樂之,可見即便是向學,也講究心中愉悅,方可長久,頭懸梁錐刺股,吾,不取也。”
四爺一頓話把老先生說得苦笑連連,“依你依你……不曾想賢弟這縱橫之術如此厲害。”
如此,四爺就叫一個老衙兵,在當地牙行找了個牙子,在這秦淮河畔租賃了兩間河房,付了牙錢,直接把包裹搬著就住了進去。
讀了幾天書,老哥倆日益親近,閑暇之余,歸震川未免和四爺吐槽,說朝廷兵制腐朽,咱們在江對過遭逢倭寇,按理城內備倭衙門應有警訊,可這幾日下來,哪里有一丁點備倭的跡象?
四爺未免就說,“老哥哥你不知道,我在揚州和鹽商張石洲相與,他家小舅子王學甫(注:后來的宣大總督王崇古,萬歷年間內閣閣老張四維的舅舅)如今就是備倭衙門的兵備副使,這備倭衙門么,一言難盡……”
如今朝廷的兵制是個甚么境況,明眼人都知道,的的確確是一言難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