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老國公的兒子襲爵,剛一個月就掛了,以無子,弟襲爵,這位弟弟國公巴結上了好差事,給嘉靖皇帝的奶奶修陵墓,后掌中軍都督府。
現如今的成國公,就是弟弟國公的嫡子,也就是說,這位老管家,歷四代國公,成國公家子嗣不茂,但是旁系不少,皇帝還有三門窮親戚哩!這些旁系后人,為了巴結好差事,叫老管家做爺爺的比比皆是,縣官不如現管,叫聲爺爺打甚么緊?真要老管家看得上,他們能把自家奶奶洗趕緊打包送上們去……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老管家未免覺得自己是被諷刺了,臉上熱辣辣地。
當下老管家拉了臉,說:“既如此,我家國公門下有個干兒子,叫朱爾,在西城經營鹽務,被西城兵馬司針對了,還請少管家轉告你家吳侯,看在我家國公面子,通融通融……”說著,把手上面紗往臉上一系,拱了拱手,翻身上馬而去。
康飛哼了一聲,“神經病,看你家國公面子?我連你家門朝哪兒開都不知道,憑啥給你家面子?”
手上沒有什么當地的地頭蛇,他未免也問不出一二三來,這時候未免就罵烏仲麟,“辣塊媽媽,本來以為黑二蛇這廝聰明,結果巴結上線娘就跑了,也是個眼瞎的……”
想轉身回去叫毛半仙一起上街,可再一想,這時候毛半仙肯定忙著做賬,大約屁股都離不開板凳,一想到這個,未免連微服私訪的心情都沒了,掉頭就換了一身蟒,又叫上十個佛郎機兵十個土司兵,就往西城兵馬司去了。
到了西城,他原本手下三個識字的家丁這時候都升任副指揮,帶著一幫家伙辦事去了,衙門只留了些老衙兵,倒是孔方兄,作為一個吏目,留在衙門,正在倉庫拿支筆細細做賬。
瞧見康飛,他臉上未免喜悅,“還是指揮大人手段了得,這些糧食一入庫,下面小子們一個個眼珠子發綠,辦差都得力了七八分,這一大早一個個精氣神十足就出去巡街去了。”
康飛把他喚到內衙,讓老衙兵去煮茶,坐下后就問他,“這幾天就沒人鬧事?”
這是內衙,孔方這個舉人老爺雖然說不至于輕易就拜服康飛,但是,如今他也算是康飛新政的得益者,漲工資誰不喜歡?故此他也不拿喬,一拱手就說道:“老爺,這西城的商戶,但凡能稱之為大商家的,哪一個背后沒有人?鬧事是必然的,只是,老爺的手段,依我看,乃是溫水煮青蛙,頗有和風細雨的妙處……”
康飛毫不客氣,“咱們就別拐彎抹角吹捧了,說實話。”
孔方臉上一滯,未免就苦笑起來,“老爺做事,真是別具一格……老爺的手段,在我看,乃是一條緩計,旁人沒這么快冒出來……”
“那怎么今天一大早就有成國公府的管家跑到我家門口裝逼?”康飛未免納悶。
孔方是京師人,雖然說朝廷規矩是【不可官本土】可他籍貫上寫的是河南,就如揚州首富張石洲和萬雪齋,這兩位一個籍貫上寫的是蒲州,一個籍貫上寫的是徽州,可實打實就是在揚州長大的。
孔方兄就是如此了,作為河南舉人,他在西城兵馬司做個吏目,從九品,那已經很可以了,畢竟不是個個都是海瑞,能以舉人身而入踞廟堂做到僉都御史吏部右侍郎的。
故此一聽說是成國公管家,孔方頓時一皺眉,說道:“老爺,成國公家和嚴閣老家是姻親,和錦衣衛指揮使陸大都督家也是姻親……”
后面話康飛就沒心思聽了,只是罵了一句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