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善還準備辯解,但陳摶此話一出,不由得心虛低下了頭。
“好了,我這個半截入土的老頭子說這些,你們也不聽,你們來這汴京城作甚?”
陳摶的目光轉向看著小師叔吃癟竊笑的青峰與碧水,兩人面色陡然嚴肅:“是師叔說要來汴京城好好耍耍!”
異口同聲將小師叔賣了,兩人絲毫不覺得有什么不妥,死道友不死貧道,師叔關鍵時刻,不就是用來頂包的嗎?
無視了尹善充滿怒火的目光,如果目光有溫度,此時只怕兩人早就被燒成了灰。
陳摶笑道:“小善啊,是這樣嗎?”
語氣輕松和藹,但眼神卻意味深長,尹善不由得打了個寒顫,與自己這個師叔斗智斗勇的經驗告訴他,一旦師叔露出這個笑容,準沒好事!
“師叔,我,我就是想……”
尹善的這句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忽地眼前恍惚,連同著一起倒霉的,還有青峰與碧水。
“哎呦喂!青峰你以后必須少吃點!壓死我了!”
尹善靈巧地避開狠狠砸在地上的青峰碧水,環顧四周,如臨大敵。
“師叔,你這么緊張干嘛,不就是個普普通通的院子嗎?”
三人再次睜眼時,已經出現在了一處極為破敗陰森的院子中。
積雪未融,冷風吹過,徹骨寒,不過在久經鬼妖陣仗的青峰和碧水眼中,這不過是再平常不過,但尹善卻如臨大敵般。
“越平常越危險!”
話音未落,幽幽陰風忽然吹來,同時還夾雜著男女如同含著土塊般的囈語。
“我的符箓呢!?”
“俺也一樣!”
青峰碧水如喪考妣,滿臉黑線,他們終于知道小師叔尹善為什么這么謹慎,沒了符箓,他們就像是拔了毛的雞,任人宰割,不,是任鬼宰割。
“救命啊!”
汴京城里不平靜,一夜慘叫,連綿不絕,卻沒有一人敢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鬼宅,誰敢大半夜的去看?
……
日出東方,紅彤彤一片,平原日出日落,雖然不如山海出落,但是也頗有幾分雄渾大氣。
這時候,汴京城已然熱鬧起來,一條御街上,各色酒肆瓦子,掛著酒幡,冬日里沿街叫賣的,盡是些干貨,還有葷腥。
郭雀兒領著寧苛穿行在御街上,頗為熟稔,畢竟他可是這汴京城里最熟悉各色小道的破落戶曾經的頭領,雖然久未回歸,但仍舊深諳汴京城中的道路與隱秘之地。
御街兩邊,盡是些銷金所在,汴京城中,到底是權力與富貴匯聚之地,可這些站在所謂巔峰的人,又有多少?
滿街走的,仍舊是那些平頭百姓,他們向往著富貴,但也只能向往,這個混亂的年代,命如草芥,沒有刀兵,只能任人屠戮。
寧苛看著街邊乞討,或是等著酒肆瓦子中的殘羹冷炙面如菜色的人,神色漠然,這就是亂世,或者說,任何時候,都有著這樣的分別。
郭雀兒輕快的臉色,漸漸變得陰沉,他所滿眼看到的,都是不公,這與他少時何其相似。
“遲早有一天,我會把這些酒囊飯袋,全都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