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得了銀子,也或許是寧苛的疑惑大大滿足了客棧伙計的虛榮心,他從柜臺里出來,拎了個粗瓷茶壺,從桌子上拿下來兩張條凳。
擺在張臨近柜臺的桌子前,打開了話匣子,翻過兩個杯子,分別給寧苛和煙夏倒了杯茶。
“這鎮魔司乃是遠朝太祖郭威,也就是話本戲文里的郭雀兒,與活神仙陳摶老祖下棋輸了之后,專留下的,緝拿妖邪的衙門,流傳到今朝,已經足足百年,斬殺的妖邪,不計其數!”
寧苛道:“每個衙門里都有鎮魔司?”
伙計故作高深道:“那是自然。”
說著,似乎是為了引起一臉淡然神色的煙夏,伙計反手從柜臺上拿來兩個杯子,一大一小,稍大些的杯子套在稍小些的杯子上。
“這鎮魔司,就像是小杯子,而縣衙就像是套在小杯子這外邊的大杯子,兩相對照,卻又相互不統屬。”
寧苛若有所思,只不過伙計的計策并沒有引起煙夏的注意,不由得有些沮喪。
“你怎么知道這么多?”
正在伙計為之沮喪的時候,煙夏把玩著青瓷的茶杯問道。
頓時來了精神的伙計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這些都是掌柜的告訴我的,我就是一伙計,要不是掌柜的喝醉了說起,我哪能知道衙門里的事啊。”
寧苛點點頭,這客棧的掌柜不出他的預料,確實是這五頭鎮驛站的驛丞。
“那你們這里賣馬嗎?”
這句問的伙計眉頭一跳,但他很快又如同司空見慣般冷靜下來,往客棧外瞅了瞅,伙計這才安心道:“客官是要買馬?”
寧苛喝完茶杯里的茶水反問道:“不賣嗎?”
伙計見寧苛也不像是衙門里來查點驛站官馬的胥吏,畢竟哪有胥吏查案還帶著自家侍妾的?
這才放心道:“當然賣,只不過這賣馬的事太大,我做不了主,等明日掌柜的來盤賬的時候客官再說此事吧。”
驛站里的官馬,大多數都是有造冊的,當然,配種生下來的小馬,可是沒有造冊的,這也是驛丞敢于賣馬的憑仗。
寧苛點點頭,與煙夏一同起身向著客棧二樓走去。
“客官您的房間在上樓左手邊第二間就是。”
伙計收了桌子上的茶杯和茶壺,還不忘給寧苛和煙夏指點方向位置,這熱情里面,不僅僅只是因為煙夏生得好看,還有寧苛出手闊綽的緣故。
“多謝。”
寧苛淡淡道謝,那伙計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忙不迭地拍了自己的腦袋道:“嘿,您看我這腦袋,客官您可別嫌我啰嗦,這夜里,沒啥要緊事,您千萬別出門,就算是有人敲門也別開,有事天亮再講,您可千萬記住!”
“那是自然。”
見寧苛應答下來,伙計松了口氣,把手的茶具就著茶壺里的水洗刷了,放回柜臺上,伙計一路小跑到客棧門前,探出頭去后,四處望了望周遭的情景并沒有異常之后,送了口氣,忙關了客棧大門。
繞是這樣,他還是因為這夜里出人意料的寒風打了個寒戰。
此時的五頭鎮中,已經陷入了一片死寂的沉默當中,除了他所在的還沒有打烊的客棧,再找不出其他還亮著燈火的人家與店鋪。
“嗨,你說這是鬧什么呢!好端端的就鬧鬼……”
伙計嘀嘀咕咕地腹誹,不過他的腳步可是不慢,就像是見了天敵的兔子樣,三步并做兩步,鉆進了柜臺后虛掩著的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