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錦如笑了笑,看了眼身邊已經迫不及待要和明睿敘話的兒子,哂笑道:“我就不在這礙事兒了,你們兄弟倆一定有很多話要說,待會兒我會讓阿來把晚膳送過來。”
盧錦如一走,紀云亭就興奮道:“明睿,太好了,此行你我都收獲不小。”
李明睿漫不經心道:“該不會是老太君把嶺上千峰秀的端硯賞你了吧?”
紀云亭錯愕:“你怎么知道的?”
李明睿理所當然地說:“盧家除了那方硯臺還有什么寶貝值得你惦記的?”
紀云亭笑道:“說的也是,不過,這事兒純屬意外,我壓根沒想到老太君會把硯臺賞給我,好吧,這只是其中一樣收獲,更重要的是,我交了個新朋友。”
李明睿的眉頭幾不可查的蹙了蹙,眼底劃過一抹訝異之色。紀云亭交了個新朋友?這可真稀奇。對于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友的脾性,李明睿太了解了。云亭這人挑剔,想得到他的認可十分不易,不然,就算他對著你笑,那笑容也是拒人與千里的淡漠。今日之前,紀云亭真正意義上的朋友,除了他就是周廷昱了。
“哦?是嗎?”李明睿不禁好奇。
紀云亭獻寶似地拿出一個盒子:“我先給你看樣東西。”
盒子里是一方青田石雕刻的印章,李明睿拿起印章,篆體雕刻的“紀子潤印”四個字一入眼,李明睿古井無波的黑瞳明顯的亮了幾分,細細端詳起來,半響緩緩道:“有道是‘印人必須是書家,書家未必是印人。’‘善書法者,治印有筆有墨,善章法者,治印有神有韻,善刀法者,治印裁頓合度,三者具備則臻完善,是為神品也。’這方印章雖還稱不上神品,但也不遠了。”
“評價這么高?”紀云亭訝然。
李明睿感慨:“印石廉價,但字值千金。此人的印刻水平可與蒼梧先生的親傳弟子相媲美了。”
“你是說聞人石欽?”
紀云亭震驚了,他是不太懂這些,但李明睿是這方面的行家。
蒼梧先生云游四海多年,把金石坊交給了聞人石欽打理,聞人石欽延續了蒼梧先生的規矩,一年只刻十枚印章,奇貨可居,供不應求,有錢都未必求得到。是以大興有這樣的說法……世間三難求,謝豐的畫,肖乾的字,聞人的章。
李明睿微微頷首:“字稍不如,但刻法不在聞人石欽之下。”
“那她肯定能超過聞人石欽。”紀云亭道,臉上寫滿與有榮焉的驕傲。聞人石欽都二十多了,安茉兒才幾歲?假以時日,成就必定在聞人石欽之上。
李明睿眉梢微挑:“哦?你這么有信心?”
“那是當然,刻這枚印章的人今年才十四歲。”紀云亭吐出這個數字,毫無意外地在李明睿眼中看到了驚詫的神色。
“想不到吧?我也沒想到,初次見她,還以為她只會雕幾朵蘿卜花,便請了她為老太君的壽宴做盤式,結果,她一座鶴舞呈祥的食雕技驚四座,所有人都被震驚了。”紀云亭得意道,這多虧了他慧眼識人,挖掘出這么一個寶貝。
“食雕?蘿卜花?”李明睿來了興致,一個刻印章的還玩食雕?
殊不知,對方是個刻食雕的玩刻印章。
“你是沒見過她的食雕,宮里的御廚都該拜她為師。而且,她還做得一手好菜,一道尋常的家常小菜經她的手便成了精致無比的美味……”紀云亭說著情不自禁地砸吧下嘴,一副垂涎欲滴,意猶未盡的模樣。
李明睿蹙眉道:“此人到底是做什么的?叫什么名字?”
這小小的東陽縣竟有此等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