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茉兒心虛道:“練字要專注,不要講話。”
德仁乖順地繼續伏案寫字。
上房里,安秀梅第二次進來請娘去吃飯。
“娘,四嫂做了很多好吃的,您也去吃點。”
“我不去。”安盧氏硬氣道。
心里十分不痛快,被下了大獄又不是什么體面的事兒,悄默聲的出來便是,居然還大張旗鼓的請客,一請還請那么多人,這得花多少錢?敗家也不是這么個敗法。
“娘,您別扭啥?大嫂去了。”
“我沒她那么不要臉。”
“娘,好些人都問起您,您就是躲著不出去,大家還以為你跟四房有矛盾。”
“他們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我管不著。”安盧氏不以為然,她是決計不會給四房這個臉。
“您真不去?”
“不去。”
“那我可去了,這酒席比過年都豐盛。”安秀梅不管娘了,娘就是個老頑固,說不通,沒法說。
運河上,一條大船在夜幕中徐徐前行,紀云亭在艙房中陪李明睿下棋。
“再有三天就到金陵,這一路你都躲在船艙里,不悶嗎?”紀云亭道。
自從上了船,明睿就沒離開過這間房,換做是他,定要憋壞了。
“習慣了,這些年不都是這么過來的嗎?”李明睿云淡風輕地說。
這話聽著讓人心酸:“回京后你打算怎么辦?繼續裝病?”
“太醫斷定我活不過二十,既如此,我何不隨心所欲地度過我僅剩的有限的時光?”李明睿微微一哂。
紀云亭很是期待,笑道:“你若出來,那金陵就有熱鬧瞧了。”
李明睿笑笑:“幾位成年的皇子都覬覦儲君之位,以前這份心思還藏著掖著,現在也懶得掩藏了,動作頻頻,已然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紀云亭道:“皇上的心思難以揣摩,朝中大臣多次上奏請立太子,皇上就是不點頭,一拖拖了這么多年。”
“君心難測,立太子有立太子的好處,不立也有不立的好處。”
“此話怎講?”
李明睿慢條斯理道:“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紀云亭嘖了一聲:“你知道我腦子不如你好使兒,你偏故弄玄虛,跟你說話,費勁。”
李明睿道:“不是我要故弄玄虛,確實如今朝中局勢復雜,不過我猜皇上近些年是不會立太子的。”
“為何?”紀云亭忍不住又問。
李明睿一顆黑子封住了紀云亭的退路,一口氣吃掉他一片白子,閑閑道:“你沒發現喊立太子喊的最響的那幾位,不是告老了就是調離京都了嗎?有時間,讓你娘勸勸你外祖父,千萬不要卷進去,現在不是時候。”
紀云亭默然,外祖父是立長立嫡的支持者。
忽然外面傳來幾聲鴿鳴,李明睿耳朵動了動,再下一子:“你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