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茉兒一直忙到天微微亮,莫沖實在看不下去了:“形勢嚴峻,你也不能這么拼,你也說了,這是一場持久戰,你要是倒下了,誰來主持大局?”
安茉兒道:“我身體好著呢,沒事兒。”
“話可不能這么說,等累病了就晚了,你去休息一會兒,有人來了,我叫你。”莫沖把安茉兒從椅子上拎起來,硬拽到屏風后。
他在屏風后放了一張榻,作為臨時休息處,他知道,安茉兒只要回衙門,就不會出這議事廳了。
安茉兒無奈,靠在榻上休息,可是一閉上眼睛就是病遷坊里的慘狀,耳邊回響著小乙的呢喃……我不想死。
怎么可能睡得著?睡不著也只能躺著,在心里一遍遍回想,梳理,看看還有什么遺漏,沒有考慮周全的地方。
天剛放亮,安茉兒就起來了,胡亂地擦了個臉,漱了口,她說過,每天卯正,所有官吏要集合,匯報昨天的情況,在工作中發現的問題,以便她布置新的任務,隨時調整措施。
大家的眼睛都是紅的,可見昨晚,大家都在熬夜奮戰。
盡管出現的問題很多,難處很多,但大家都表示會盡量克服。
安茉兒強調了幾個工作重點,尤其是排查工作,在巳時之前先把已排查的數據給她,她要上報金華府,然后鼓勵大家繼續努力。
會后,王縣丞上交了昨晚絞盡腦汁寫的幾條政令,全按安茉兒意思,從重從嚴處理。
安茉兒看了,說挺好的,跟官吏有關的張貼在衙門口,跟百姓有關的宣告百姓。
王縣丞松了口氣,還好他充分了領會了安茉兒的意思,那三支人參得趕緊還回去。
安排好縣衙的事,安茉兒便出發去病遷坊。
街上人明顯少了很多,就算沒口罩的百姓也知道用布蒙口鼻了,看來宣傳還是起到了效果。
到了病遷坊,安茉兒先察看收治和死亡的數據變化。
從昨天到現在,病遷坊又收治了兩百三十三個病人,總共收治了五百六十七名病人,死亡人數總共二百二十八人,也就是說,昨晚又死了一百多。
看到這樣的數據,安茉兒心情無比沉重,她知道,接下來的數據會更可怖。
另一本冊子上,記錄著一長串名單,都是死去的病人。
安茉兒呼吸驀然一滯,她在死亡名單里看到了葉小乙的名字。
“葉小乙……”安茉兒語聲哽咽。
她說過大夫馬上會有,可大夫來了,葉小乙還是走了。
“葉小乙啊,昨晚死了,這孩子到后半夜撐不下去了,說不了話,一直流眼淚,哎……”進來拿藥的鐘大夫嘆氣道。
安茉兒難過的不行,拿著冊子的手在抖。
莫沖拿走她手中的冊子:“盡量想辦法挽救還活著的人吧!”
安茉兒吸了吸鼻子,抬頭望著房梁,把眼淚逼回去,昨天她已經哭過了,不能再哭,哭多了,人會變的軟弱。
“鐘大夫,目前真的沒藥可治嗎?”
鐘大夫搖了搖頭:“昨晚開始用方大夫的方子,但方大夫自己也沒把握,金華府那邊用的就是方大夫的方子,還沒有治好的。”
“那怎么辦?這些人送進來只能等死嗎?”她能救的是那些沒有染病的人,不讓他們被病毒感染上,可已經染病的人就只能指望大夫了。
“這種疫癥從未見過,醫術上也沒有記載,而且特別兇險,留給大夫的時間太少,見效慢的根本就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