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峰略微沉吟:“邪帝少年成名,三十許攀登武道巔峰,天下再無敵手。其一生征戰無數,殺戮無算,少有敗績。更是引領圣門從天下二流門派,成為超越三大圣地的天下第一大教,文治武功無人能及。
若是說起邪帝的輝煌往事,縱然是三天三夜也難以說完。故而我們今天就講邪帝周毅出世以來的第一戰,也是成名之戰。”
周陽聞言,目光迷離,恍然回到了五百多年前。
五百年前的天玄大陸,戰亂頻繁,天下王朝割據,民不聊生。
圣門,大光明圣峰。
一位樣貌略顯清秀,雙眼狹長,微瞇間猶如虎豹注視獵物的年輕人坐在半山腰的平臺,身前兩步外就是懸崖。
他膝蓋上捧著一把劍。
劍長三尺三,劍身宛若一汪清泉,光可鑒人。
忽而,山道上傳來陣陣輕盈的腳步聲。
隨后,一位高大挺拔的男子走了過來。
他容貌俊朗,只是眉心緊緊地皺成了一團,似是遇到了什么煩心事。
來人手中提著兩壺清酒。
陶罐裝飾,上面印著大大的桃花,正是大光明圣峰山下的特產桃花釀。
昔日有書生贊道:酒不醉人人自醉,桃花映處佳人歸。
“周毅,你每天盤坐在這里,難道山下的風景還沒有看膩?”他坐在周毅身旁,眺望著下方隱約可見的圣門演武場,微微搖頭。
“你堂堂圣門圣子,三天兩頭來找我這七情閣普通弟子喝酒,難道就沒有感到膩歪。”周毅接過酒瓶,大口痛飲。他聲音平靜,淡然無波,猶如看透天地萬物。
圣子仰望蔚藍的蒼穹,長長地嘆了口氣:“咱們圣門六脈共計一千三百六十五名弟子,我能說出所有人的姓名,能與他們所有人暢談。但唯有你,我看不透。”
周毅嗤笑道:“你個大男人,被你看透了,豈不惡心。”
圣子大笑道:“你啊,嘴巴還是毒,小心以后沒有姑娘喜歡。”
他說著,話音微頓,嘆道:“我要走了,前往大煜皇朝做質子,不知何時才能歸來。我離開后,小羽就要靠你照顧了。”
圣子話音落下,蒼穹上傳來陣陣啾鳴,卻是一只翅膀上有著金色條紋的巨鷹!
周毅眉頭緊皺。
質子,簡而言之,就是人質。
周毅沉聲道:“為什么是你?”
圣子嘆道:“因為我是圣門圣子,代表了圣門的顏面。圣門想要與大煜皇朝合作,必須要有人質在手。”
圣子說著,拍了拍周毅的肩膀,笑道:“放心吧,雖然是質子,但也沒有什么危險。好了,我走了,以后照顧好自己,我還想和你喝酒吶。”
周毅目送著圣子離去的背影,最終雙眼微闔,陷入了沉寂。
時光流轉,兩年后。
同樣的地方,同樣的人。
周毅一如以往,長劍捧在雙膝上,凝視著下方的演武場怔怔出神。
有人從山道旁走過,或無視,或忍不住嘲諷兩句。
“這就是七情一脈的弟子,沒了圣子照顧,真是廢物。”
“聽說這家伙連續三年沒有參加圣門大比了,真不知道七情一脈的閣主為什么還要留下他。”
“噓,人家可是圣子的朋友,小心被人秋后算賬啊,哈哈。”
任憑人們如何冷熱嘲諷,周毅不為所動,宛若沒有情緒的石頭。
直到,三個月后。
一具殘破的尸體被送回了大光明圣峰的大光明神殿。
大光明神殿造型類似于西方神廟風格,以鮮艷如火的火焰石壘造,遠遠望去就好像熊熊燃燒的烈焰。
此時,神殿內一片死寂。
圣門七脈脈主與諸多長老匯聚一堂,殘破的尸身擺放在神殿中央。
尸身的面容滿是細小的傷痕,面目全非,一只眼睛只剩下血粼粼的黑洞,甚是駭人。他右臂齊肩斷裂,以針線縫合,腰身處近乎被攔腰斬斷,雙腿出現明顯不自然的彎曲,顯然已經骨折。
圣門門主雙目赤紅,滿臉悲憤。
他凝視著殘破的尸身半響,才聲若杜鵑悲啼,撕心裂肺地哭喊出來。
“我兒啊!”
尸身旁,一位身著大煜皇朝官服,身材消瘦的老太監昂著腦袋,三角眼冷漠地環顧眾人,淡漠道:“圣子魯莽,與無涯劍派小天驕等人起了沖突,終是自食惡果。尸身已經送到,老奴告辭。”
圣門諸位長老滿臉悲憤。
無涯劍派是當今天下一流大派,在正道之中素有三圣九門之說。這無涯劍派,正是九門之一,可謂是滔天之勢。
有人呵斥道:“荒唐,我家圣子已有通脈巔峰的修為,即便是對上圣地傳人也不會落得這樣的下場。且圣子這般傷勢,明顯是被人圍攻虐殺致死。”
老太監目光陰沉,周身氣息無風自動。
大殿內憑空變得陰冷起來,地面上浮現肉眼可見的白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