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郡,納多領。
小鎮二十里外山坡上覆蓋著的數千畝紅杉林,是領主費爾曼男爵的重要財源。這里出產的木材,遠近聞名,是深水城貴族、商人度過漫長冬天的必備之物。每到秋季,商人們把這里的木柴源源不斷地輸送到周邊各地。
山坡腳下,也因此形成了一個村落——紅杉村。
十六歲的喬里安是這個村落的第五代村民,他祖輩幾代,都是費爾曼家族的伐木工,他當然也不例外,從十二歲開始,就跟隨父親上山伐木,至今已有三年。
伐木工的生活條件雖很艱辛,卻也鑄就了喬里安強健的體魄,以及駭人的力量。連那些頗有見識,常年販運木材的商人見了他,都連連稱奇。甚至,還有不少商人邀請喬里安去做他們的商隊護衛。
對于這些奸詐、陰險、毒辣的商人,喬里安的父親向來沒什么好感,他可不想憨厚的兒子被他們賣到礦場去做礦奴。要知道這樣的事,可沒少發生。
曾經,也有健壯的男青年、美麗的女孩,沒經受住商人們的花言巧語,被他們騙走后,再也沒有回來。據說,被當成奴隸販賣了。
“該死的,他們就像貪婪的蠅蝗,每時每刻都在想著如何吸食我們的血肉。”
每當“獨臂老喬恩”賣完一大車木材回來,就會狠狠地詛咒一番,因為那些該死的奸商總會從木材中找到克扣金錢的理由。
賣完木材所得的錢,再扣除掉給費爾曼老爺的那一大份,真正落到他們這些伐木工手里的已經為數不多了。
大家都說這兩年的收入不如以前了,上一代的費爾曼老爺在世時,所得的收入,還能讓這些伐木工每隔幾天,吃上一次黑面包,喝上一杯麥芽酒。
可如今,很多伐木工已經忘記了黑面包和麥芽酒的味道了,哪怕他們更加賣力的干活,所得的銅幣,仍在日趨減少。
這一代費爾曼老爺生活奢靡,揮霍無度,每當急需金錢時,就不分季節的砍伐木材,曾經繁茂的紅杉林,只剩下了光禿禿的巖石,就算還剩一些紅杉,也不足碗口粗大。
喬里安跟著父親老喬恩,在山坡山轉了很久,依舊未能找到一棵碗口粗壯的紅杉樹,大部分都只是拇指粗的樹苗而已。
“小時候,我跟著我的父親,你的祖父來這里砍樹,當時都是這么粗的,我一個人都抱不過來。”老喬恩用僅剩的一只手臂比劃著,回憶著過往,眉宇間露出難得的笑容:“你祖父最疼愛的是你姑姑,每過幾天都會給她買一塊黑面包……”
這個老故事,喬里安已不知聽過多少遍了,每個細節他都能耳熟能詳,不過他并未打斷父親的講述。因為他知道,這些故事能讓這位獨臂的父親暫時忘卻那些不開心的。
父子倆終于在一處陡峭的懸崖上,找到了一棵碗口大的紅杉,它歪歪斜斜地長在懸崖峭壁下方四五米處。而在這棵紅杉樹的上,還有灰鷹雀的壘筑的鳥巢,五六顆碩大的鳥蛋,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甚是誘人。
這個鳥巢,并非是什么秘密,很多伐木工都曾覬覦過里面的鳥蛋。要知道那些碩大鳥蛋,拿到鎮上販賣的話,不但能買上一大包酥軟的,甜蜜的,香噴噴的白面包,甚至還能再買上一大桶的麥芽酒。
可惜,鳥巢在懸崖峭壁的紅杉樹上,想獲得那幾顆碩大鳥蛋,太過危險。不但要下到峭壁下,而且還要時刻防備著回巢灰鷹雀的襲擊。
美味的白面包、麥芽酒雖好,但和自己的小命相比,還是微不足道。
老喬恩站在懸崖邊,看了看那灰鷹雀的鳥巢,而后從背上解下繩索,又重新系到自己的腰上,打了個結:“喬里安,拉著繩索,我下去把那鳥巢給掏了。”
喬里安皺了皺眉,想勸說,誰知父親擺了擺手:“不用擔心,趁那灰鷹雀不在,我們得抓緊時間。”
灰鷹雀在這里筑巢已好幾年了,老喬恩也曾覬覦過,但最后都放棄了。而今天他如此固執要端掉這鳥巢,必定有什么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