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天色徹底暗了下來她才猶豫著靠近,站在距離張杰五六米的位置,伸出一只手,怯生生的問道:“能把鏟子借給我用一下嗎?我用這個做交換!”
看到她靠近的時候張杰就猜到了她的目的,本以為她只是想借鏟子用,甚至要求自己幫她也挖一個洞,沒想到她竟然想用食物來交換。
這份倔強讓張杰有些欣賞。
張杰沒有說話,伸手從身下的背包里掏出小鏟子,朝小姑娘丟了過去,小姑娘也將手中那塊黑乎乎的東西朝張杰丟了過來,張杰撿起一看,是荒野上的小村落里最常見的一種食物,用幾種對水分沒有太大需求,能夠在荒野上種植成活的植物顆粒粘膜后混上動物的血液制成,被稱作窩窩頭,用火烤一烤就能吃了。
女孩顯然清楚夜晚有一定的危險,所以并沒有離張杰太遠,而是在不遠處挖了起來,對她這個年紀來說這不是一件輕松的工作,但她并沒有向張杰求助,更沒有放棄,而是學著張杰的樣子給自己也挖了一個住處,隨后將鏟子還了回來。
兩人之間再沒有對話,各自睡覺,空氣中只能聽到小女孩咀嚼食物的聲音。
半夜,張杰突然被吵醒,他睡覺向來很淺,一點點異響就能讓他醒來,這是多年來養成的習慣,也是他能夠活到今天的原因之一。
隱隱約約的嗚咽聲,他知道那是小女孩在哭泣。
十年前,當整個村子被屠殺后,他也是這樣帶著僅剩的一點食物獨自在荒野中度過了最艱難的一夜。
張杰沒有吭聲,只是默默的聽著,過了好一會兒,哭聲才漸漸消失。
他沒有試圖安慰小女孩,更清楚自己即便說幾句安慰的話也毫無意義。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這是這個世界的鐵律,也是張杰一直以來信奉的原則,這些年來他不知見過多少次家破人亡,早已心如鐵石,不管是善良還是憐憫,在這個世界根本沒有存在的價值。
第二天一早,張杰將挖出來的泥土又填了回去,小心的將地面恢復如初,盡可能不留下任何痕跡,這種做法是很有必要的,免得被人跟蹤到自己,在荒野上,如果你不能保持獵人的習慣,那就很有可能淪為獵物。
小女孩也被他填土時發出的聲響吵醒了,她什么都沒問,只是學著張杰的樣子將自己昨晚挖的洞也填埋起來。
朝陽下,兩個身影一前一后向北走去,雖然沒有回過頭,但張杰知道小女孩一直跟在自己身后,和昨天不同的是距離更近了些。
女孩吃力的跟在他身后,她在這個世界上認識的所有人都在昨天死去了,現在她根本不知道應該去哪,只能跟著前面這個男人,雖然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但至少他沒有因為食物而殺死自己。
可是一個小孩子的體力能有多好?昨天就已經走了很遠的路,今天一起來就覺得兩腳酸疼,這又走了一個多小時,感覺兩條腿像是灌了鉛一樣,腳底好像都磨出了水泡。
她并沒有開口要求前面的那個男人等一等自己,而是咬牙堅持著,可體力并不會因為意志而改變,很快,她的步伐越來越慢,跟那個男人的距離也越來越遠。
好在他似乎也終于走累了,坐在一塊大石頭旁靠著休息起來,小女孩立刻一屁股坐在地上,脫下鞋子,揉了揉腳。
她并不笨,相反還十分聰明,昨天她就看出這個男人應該是個經驗豐富的流浪者,這點路程他應該是不會覺得累的。
所以,她看向那個男人的眼神中多了一絲感激——
他...是在等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