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公公是劇中宮里華貴妃陣營的太監頭子,說白了就是貴妃的狗腿馬仔,有一點戲份和臺詞,只是朱然原來找的那個演員試鏡另外一部戲的男三號,通過了,自然就放棄了這種特約戲份的小角色,更何況還是個太監。
方澤和蔣舟對視一眼。
蔣舟能夠看到方澤眼中的欣喜。
這是撿到現成的鴿子了。
撿鴿子是圈內的行話,意思是那些定好的演員因為各種原因突然不來放了鴿子,其他的演員就有機會去撿鴿子。
“我我我,然哥,我可以!”
“我,然哥,我比閹人還閹。”
“奴才甘愿為娘娘上刀山下火海。”
這哥兒們比前面兩位更狠,直接入戲了。
幾名年輕群演七嘴八舌的爭論著,朱然揉了揉有些發疼的腦仁,吼道:“吵個P吵,這是臺詞,只有幾句詞,都背下來,挨個演一遍,時間不多,每個人一分鐘時間。”
朱然把臺詞本遞給第一個群演。
第二個。
第三個。
朱然仍舊陰沉著臉。
他雖然只是一個拉演員的群頭,但混在劇組多年,對演技還是有一定鑒賞能力的,演得好不好,一眼就能看出來。
像前三位,他覺得很尬。
演太監不是光扯著嗓子細聲細語說話就能演像的。
直到方澤演完。
朱然陰沉的表情緩和一點。
他指了指方澤身后的蔣舟,示意把臺詞本給他,讓他演。
方澤把臺詞本遞給蔣舟,予以鼓勵的眼神,同時不經意的偷笑一下。
盡管前身的蔣舟異常的努力,演技卻還是那樣,一直沒有提升,也怪不得方澤鼓勵的同時會偷笑。
蔣舟接過臺詞,認真看了起來。
臺詞很簡單,只有幾句。
大概意思是盧公公給華妃出謀劃策,讓另外一位懷孕了的妃子流產。
劇情確實狗血,蔣舟都不忍直視。
也許是蔣舟在藍星看過太多的狗血宮廷劇,他看了一眼前后大致劇情就已經明白該怎么演。
雖然在藍星沒有演過太監,但蔣舟一直以來都信奉一個原則。
好演員沒有什么角色是演不好的。
當然,除了自身條件限制的角色。
你不可能讓一個大叔去演一個嬌滴滴的小蘿莉,不現實,也辣眼睛。
曾經有一個拍過許多部經典電影作品的大導演問他:
“你認為演員如何才能更好的詮釋自己的角色。”
蔣舟是這么回答的:
“把自身代入角色,融入角色,成為角色,只有這樣,自身的代入感才能達到極致,才能讓觀眾理解角色的動作、神態以及邏輯,只有這樣,觀眾才會真正的進入情境,真正的代入角色。”
是的,蔣舟信奉的是表演三大派中“體驗派”的表演技術。
這樣的表演技術極具有真實感和代入感,但同時也有負面因素,拍戲前會有很長一段時間的入戲期,去揣摩角色,融入角色,從而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能夠貼合角色的要求,讓自己的內心認為自己就是那個角色,同時在飾演完角色后有著一段很長的出戲期。
體驗派的美學就是真實,極度的真實,一切都是為了讓演員的表演達到一種接近生活的真情實感,它需要演員具備解放自我,相信情境的天賦。
某位好萊塢演員出演了一部好萊塢大片里的反派角色,而他正是這種體驗派演員,拍攝之前,他嘗試在各種與片中相符的場景里,想象自己就是片中的反派角色,正是因為他過度入戲,戲拍完之后沒過多久就自殺了。
但蔣舟自認自己入戲出戲的時間在一個可控的范圍內,并不會出現這樣的悲劇。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蔣舟身上。
蔣舟放下臺詞本。
他看向朱然,驟然間,表情變換,抿嘴笑著,嘴角浮現淺淺的酒窩,臉上滿是諂媚,又存有一絲陰險的意味。
朱然的神色一變,他看得出來,這個演員,瞬間就入戲了。
緊接著。
微微躬身。
行了一禮。
然后道:“貴妃娘娘,依奴才之見,咱們應該先下手為強。”
“娘娘,明貴妃懷上龍子,是大喜的事兒,咱們是不是應該送上一點見面禮以表心意?比如,麝香?”
“奴才哪談得上聰慧過人,比娘娘可差得遠。”
“喳,娘娘放心,奴才肯定辦的妥妥當當。”
“奴才告退。”
手上不自覺的豎起蘭花指,尖銳但十分自然的聲音,不時揚起的詭譎笑容。
連身旁幾人看到都想打他的神態語氣。
朱然有些吃驚。
這是一個小角色,但不是每個人都能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