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明長出一口氣,看著烏青的手臂,微微嘆息。
復生之后,他的力量并未消失,反而一直積聚著。六十七年的內功修行,已經讓他可以直面各路豪杰。
就修習內功一道,他是極有天賦的。然而在紛亂的時局中,許明總是逃不過死亡的命運。
暮氣沉沉的大明總是在死人,死很多很多人!
雨越下越大,絲毫沒有減弱的趨勢,風也喧囂起來,吹得林葉沙沙作響。
廟里的乞丐凍醒了,有個光頭爬起來,跑到廟外撒尿,瞥見倚著柱子的許明,嚇了一大跳。
“這么大的風,你不去廟里,在外面做什……”
話沒說完,那光著膀子的年輕人沒了!
“這……見鬼了?”
光頭乞丐一哆嗦,再沒了尿意,縮了縮脖子,退回廟里。
…………
俗話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白練山附近的人就是靠白練山生存的。
許明聞到饅頭的香氣,順著香味尋找饅頭鋪,哪怕他有一甲子的內功,該吃飯還是得吃飯。
找了半天,饅頭鋪沒找到,小攤倒是有一個。
賣饅頭的大爺搓了搓手,天氣不太好,有點冷。
街上行人群稀疏,很少有人光顧他的饅頭攤。
許明湊到大爺身邊,他倚著墻,拍了拍大爺的肩膀。
“大爺,現在是什么年代啊。”
“可能是……天啟年吧。”
大爺也不甚了解,畢竟普通百姓很少記年號。
“這里是哪里?”
“黃州府黃梅縣。”
許明記得此地,依照前五世的記憶,應是大明湖廣承宣布政使司境內,屬于大別山區域。
許明看了眼大爺的腳,黑不溜就的,穿著一雙破草鞋。
“大爺,我腳上這雙布鞋賣你了,換你腳上的草鞋,外加五個饅頭。”
“成!”
驚蟄,天氣微寒,穿草鞋大都是不得已而為之,窮。
許明穿上草鞋,思索該怎么過好這一生。
他思索之際,忽然聽到幾聲尖叫。
尖叫聲與這黃梅縣的街巷很不協調,古老的街巷很少遇到大變故,人們生活節奏緩慢,一點點變化也會引得眾人好奇圍觀。
“土匪來了!土匪來了!”
尖叫聲摻雜著慌亂的呼喊,沒人敢拿土匪襲擊開玩笑,開這種玩笑的人會被當地有名望的宗族長老處理,少說也要被狠批一頓。
奔逃的人席卷而來,瞬間將許明裹挾在內。
若他處于巔峰狀態,逃離不在話下,重生之后,內勁正在改造身體,恢復全部實力怕還需要些時日。
“噔噔……”
是快馬奔襲的聲音,轉眼間,六個高矮不一的匪徒騎著駿馬沖入街巷。
他們手里有刀劍,刀劍上滴著血。
從他們口中傳出怪叫聲,那里面只有興奮,沒有畏懼。很顯然,在他們眼中,這些奔逃的百姓就如刀俎上的魚肉。只需恐嚇幾聲,或者手起刀落,便能制的服服帖帖。
許明握緊拳頭,感受到體內運行的內勁,無奈的張開手,散去勁力。
“大明可能真的沒救了吧。”他這樣想著。
匪徒沖入街巷卻無人敢管,縣里無力抵抗,臨近的城池也不調派守軍援助。
沉淪腐朽的古老王朝對基層失去了控制力,甚至連剿匪,維持地方治安都做不到了。在偏遠地區,有些匪徒堪稱小皇帝,至于京城里的那位,太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