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練兵場雜草叢生,甲胄兵器破爛不堪,至少有數年沒有增添和維護,這樣的縣軍,別說妖族入侵,就是來幾個厲害的流寇山賊,都震懾不住。
也怪不得楚弦會暴怒。
就是因為這樣,所以四年之后,妖族入侵,定海縣才會連一點抵抗都沒有,連帶周圍十幾個村落,被妖族屠殺殆盡。
吳德貴知道他必須說話,當下是道:“縣丞大人你是有所不知啊,所以先別動怒,聽我一言。”
楚弦冷笑:“你說。”
吳德貴立刻道:“縣丞大人,你看咱們這定海縣,有多少年沒有妖族來犯了?我來告訴你,得十五年了,十五年來,妖族都不見蹤影,所以縣軍屬于建設那也是在清理當中,不光是咱們定海縣,你可以去周邊的縣地看看,無論大縣小縣,他們的縣軍都和咱們一樣,有的,甚至還不如咱們呢。”
楚弦一聽,是怒極反笑:“如此說來,吳大人,你還覺得你做得不錯?覺得你做的有道理?”
吳德貴則是搖頭:“縣丞大人,下官沒那個意思,只是就事論事,因為妖族十幾年沒有入侵,所以縣軍疏于防范也在清理當中,這世上的事情,不外乎人情世故,有些事情,也沒有必要上綱上線。”
楚弦深吸口氣,道:“防御妖族乃是百姓安身立命的大事,你居然說沒有必要上綱上線?我且問你,縣中還有何事,能比得過安危大事?”
吳德貴見楚弦不依不饒,也是有些動怒,冷聲道:“都說了,妖族已經有十幾年沒有出現,如此一來,年年花費那些銀子,豈不是浪費?況且,現在百姓過的不好嗎?難道沒有縣軍,就有性命之憂了?縣丞大人,你莫要拿官話壓我,縣軍這種情況,不光是定海縣有問題,其他縣地也有問題,你如果有本事,就去改變涼州地界,去改變鎮西城周邊十幾個縣地,因為大家都是一樣,若是想要拿這件事針對于吳某,那也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你整頓縣防是假,爭權奪利才是真,你承認不承認!”
“大膽吳德貴!”楚弦這次是真怒了。
這吳德貴若只是懶政貪婪,那倒也罷了,誰能想到,此人居然是將疏于縣防的事情,當成是理所應當,因為別的縣地就是這么干的,他也就心安理得這么做,絲毫沒有想過,若是有朝一日,妖族再度入侵,沒有縣防,會是何等可怕的事情。
最讓人生氣的是,不是對方做錯了,而是對方做錯了,還一幅理所應當的樣子。
這一刻,楚弦都恨不得一刀斬了這個吳德貴。
那邊吳德貴也是撕破臉了,他冷哼一聲:“楚弦,你也別裝模作樣,什么擔心縣防,什么心系百姓,都是官場的場面話,這話,說說就得了,誰信啊?你還真當你自己是個人物了?你若是個人物,你若是心系圣朝,就不會被吏部發配到這涼州之地,明明就是一個被發配的芝麻小官,居然學人家心系天下,可笑不可笑?你不就是想要爭奪權力,不就是想要將內政和縣防治安都抓在手里?好,我吳德貴今天就如你所愿,張中,咱們走,正好這幾日我身體不適,先去鎮西城府告這楚弦一狀,然后咱們就在家養病,就看看這位勤政為民的楚大人,如何整治縣防。”
冷嘲熱諷一番,吳德貴直接帶典史張中離去,絲毫沒有理會楚弦。
顯然,這吳德貴是有恃無恐,就是欺負楚弦上頭沒人。
“哼,縣丞又如何,還不是芝麻小官,他以為縣防那么好弄,正好,讓他弄,他這一弄,必然會牽一發動全身,這會讓其他縣地的官員很沒面子,畢竟,楚弦這么做,不光是打了我吳德貴的臉,連同其他縣地的官員,也一并被打了臉,因為大家都疏于縣防,到時候,便是白的,也能給你變成黑的,而且被這么多官員記恨,這楚弦一旦倒臺,就別想再翻身。”
吳德貴這時候一邊走,一邊道,旁邊張中也是連連點頭:“不錯,挪用縣防的銀子,不是咱們定海縣一家這么做,涼州之地,多少縣城都是這么干的,這已經是大家的潛規則,這楚弦屁都不懂,為了爭權奪利,居然敢觸碰這一條底線,到時候大家群起而攻之,他別說做官,性命能不能保得住都是兩說。”
“所以啊,我才故意大怒離開,就是為了躲開這一場風波,反正先稱病幾個月,我就看著楚弦一個人,怎么玩得轉縣防這件事,他要人沒人,要錢沒錢,最后不想丟官罷職,還得求到咱們頭上。”吳德貴說完,四下看看,小聲道:“不過,一些之前的虧空漏洞,都得補上,別讓這姓楚的抓住咱們的把柄,不然這小子什么事都敢干。”
“大人放心,早就安排妥當了,這些年縣防挪用的銀子,都有出數,正正當當,最多就是追究一個施政不當,他還能如何?”張中陰笑道。
吳德貴一聽,很是滿意,然后背著手,邁著八字步,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