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看李長生，程橋一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
他出生在梨園家庭，自然是見過不少的戲曲演員。
長得好看的也見識了不少，但是他卻從來都沒有見過像這樣的人。
他的眼睛底下帶著笑意，眉目如畫，雖然并不是戲臺上濃妝艷抹的打扮，但是他周身的氣質卻好像是戲中人一般。
明明站在鬧市之間，卻沒有一個人敢去打擾他。
沒看之前程橋一還不能想象被當時中國最為繁華的申城人稱作唐郎的人到底是什么樣子。
見識到了以后，程橋一瞬間明了。
果然不愧是當年風光一時的名角兒！
原本對自己演好這個角色有三四分的信心，一下子就縮減到了一兩分。
程橋一嘆了口氣，繼續看著眼前的青年。
李長生站在茶樓門口看了片刻，這才沿著道路的邊緣向另一個方向走去。
很快，無形的墻壁重新出現，程橋一趕忙跟上了青年的腳步。
他頓足在一家書店門口。
書店里沒幾個人，同時也沒幾本書，看是起來空空蕩蕩的。
“楊老板。”青年的聲音傳進了程橋一的耳朵。
？？？
等等！
程橋一懷疑是自己耳朵出現問題了。
眼前的這個青年的聲音明顯是處于變聲期啊！
就這個嗓子怎么可能登臺表演！
好像是為了驗證程橋一的耳朵沒出問題一樣，青年接著說道：“我上次在您這兒訂的書到了嗎？”
……果然是變聲期的公鴨嗓。
就算是他的聲調壓得很低，也依舊掩蓋不住他聲音的問題。
聽到李長生的話，原本坐在柜臺前看書的楊老板微微抬頭。
站起身來在背后的柜子里取出一個木盒，“小唐啊，你的嗓子還沒好嗎？”
李長生聞言微楞，好像是在回憶什么，緩緩開口道：“暫時還沒有。”
聽到李長生的回答，楊老板也忍不住為他嘆了一口氣。
“你說說，你怎么這個時候來變聲期啊!”
李長生眼底帶著溫潤的笑意：“這都是天注定的，我也沒轍。”
楊老板看著他臉上的笑容，搖了搖頭：“唉，你這還是命不好。想你在戲臺上表演了這么多年，大伙兒都以為你早就倒過倉了，覺得你能去爭一爭菊榜呢！”
“誰曾料……”
李長生對他說的話不置可否，臉上的笑容絲毫沒變：“我現在是不能去爭這個，但是不代表我以后好了不能。”
“哈哈哈……”聽到李長生的話，楊老板輕笑了幾聲：“你就是這樣樂觀。”
他將方才取出來的書遞了過來：“這是你前段時間擱我這兒訂的幾本歷史，你翻翻看，有沒有問題。”
李長生從他的手里接了過來，也不翻：“我還信不過您嗎？我都在您這兒訂了這么多年的書了。”說著，他的眼睛里好像有光：“您做事兒我放心。”
楊老板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但是嘴里還是客套著：“嗐，別這樣說！這書也不是我老楊自己印的，萬一有什么問題也是可能的！”
李長生將書卷了卷握在手里：“到時候這書要是真的有問題，楊老板您肯定也不會讓我干著急不是？”他輕聲問道：“這書多少錢？我將錢給您。”
楊老板擺擺手：“你別給我錢！這算是我送你的！你我都認識這么多年了！你什么情況我還不知道？你現在倒倉，已經一年多沒登過臺了，你沒登臺哪兒有錢？這書也不貴，就當是楊叔送你的了！你自己把錢留著吧！”
李長生笑了笑：“好，謝謝楊叔。”
雖然青年答應的利落，但是程橋一還是看見了他的小動作。
他將一枚銀元輕輕的放在了柜臺上，這才拿起書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