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此,周氏伸手輕輕在趙虞的腦門上點了一下,沒好氣地說道:“傻孩子,為娘說的是靜女……”
“哦。”趙虞這才反應過來,點點頭說道:“挺好的。”
周氏聞言似笑非笑,在看了趙虞幾眼后,嘆息說道:“靜女這孩子,挺苦命的,尚不知事時其母便過世了,待懂些事后,她便幫著她爹在田地里務農,是一個能吃苦的孩子……去年,魯陽縣一帶又一次干旱,她家田地收成不好,她爹過于操勞,又沒錢抓藥,才中年過世了,她爹過世后,她那對可惡的叔叔嬸嬸,為了霸占她家的田地,就把她們兩姐弟賣到了咱們家……她爹好心收留投奔他的弟弟與弟媳,結果那弟弟與弟媳卻做出了這種事,畜生一般的行徑!”
說到最后時,趙虞從母親的臉上看到了怒容,很驚訝于周氏的身份,竟然會罵地如此粗俗。
可能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周氏很快就收斂了臉上的怒容,摸了摸趙虞的腦袋叮囑道:“虍兒啊,為娘對你說這些,就是希望你日后莫要欺負人家……為娘一眼就能看出,靜女是很忠誠的女子,既然為娘囑咐她去伺候你,她就會一心一意地對待你,但你日后可莫要嫌人家出身而看輕她,明白么?”
這話怎么聽上去這么奇怪呢?
趙虞愣了愣,小心地試探著道:“娘,靜女不是你派去照顧孩兒起居的么?”
“是呀。”周氏揉了揉兒子的頭發,笑著說道:“但只要你不反對,她日后也會是你的侍妾。”
……
趙虞張了張嘴,心說您一看就是一位好母親,可您這事也安排地太早了吧?
然而,鑒于這個時代的人普遍早熟,周氏并不認為對兒子當面講述這些有什么問題,她嘆息著說道:“兒啊,為娘一直覺得虧欠你。……我魯陽趙氏數代單傳,這一代生出了你與你兄長,你爹嘴上不說,心中卻著實高興,還專程為此告祭先祖,但對于你,恐怕就未必是一件好事了……”
趙虞愣了愣,一時半會不是很明白:“娘,為何對孩兒不是一件好事?”
“傻孩子。”
周氏溺愛地摸著趙虞的頭發。
在這個年代,家中的長子有權繼承父親的一切,但次子卻享受不到這種待遇,倘若趙虞并非周氏所生,那周氏倒還不至于如此記掛,可問題是趙寅、趙虞這對兄弟倆都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她如何能不在意?
長子趙寅日后可以繼承兄弟倆的爹魯陽鄉侯的爵位,可次子趙虞又該怎么辦呢?
一想到與丈夫曾經的商量,知曉丈夫日后準備將次子送到駐守邊境的軍隊去、寄希望于趙虞能通過自己建立功勛而成家立業,作為母親的周氏就感覺對小兒子充滿了虧欠。
明明是一胎所生,就因為晚出生幾個時辰,就注定無法得到其兄長那般的待遇?
這怎么也不是一樁能輕易讓人釋懷的事吧?
也正因為如此,周氏這些年來在各方面都彌補著次子,比如對次子更為寵溺、包容,包括收養靜女并精心教導,使靜女日后作為次子的侍妾。
她只希望能通過這些事彌補次子,使次子日后莫要妒忌他的兄長,莫要使兄弟生隙。
兄弟和睦,互愛互助,是她對兩個兒子最大的期待。
“等你再長大些,你就會明白了。”
寵溺地摟了摟趙虞,周氏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