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心中的胡亂猜測暫時拋之腦后,馬蓋沉聲問道:“怎么回事?”
聽到這話,陳才也不顧自己的衣襟仍舊被石原揪著,微笑著說道:“馬縣尉,是這樣的,貴衙的捕頭,石原、石捕頭,昨日無緣無故抓了我義舍的干事,是故今日陳某前來提人,順便討個說法。”
馬蓋深深看了幾眼陳才,沉聲說道:“這件事,石捕頭今早向我稟報過,據他所說,貴舍的那名干事,這段日子每晚向人發放黑虎賊的信物,陳管事對此有何解釋?”
“無稽之談。”
陳才冷笑一聲,矢口否認,他斜睨著石原說道:“恐怕在石捕頭看來,我陳財也是黑虎賊的一員吧?對此我想要問一句,石捕頭有證據么?若是沒有證據,只是憑石捕頭個人的猜測無緣無故地抓人,那我又要問了,是誰給了石捕頭這樣的權力?!”
見陳才問得有理有據,馬蓋愈發懷疑。
他看著陳才試探道:“陳管事,是陳老爺讓你來提人的?”
不得不說陳才確實有幾分機靈,聽到后略微思忖了一下,搖頭說道:“不,我家老爺還不知此事。……些許小事,何必驚動我家老爺?”
馬蓋又問道:“那就是陳管事自己的判斷咯?”
陳才哂笑一聲,顧左言他道:“無論如何,今日陳某一定要將我義舍的人帶回去。……當然,倘若石捕頭執意阻攔,甚至將陳某抓捕,也悉聽尊便,只不過,后果自負。”
“……”
見此,馬蓋心中咯噔一下。
既不是陳祖授意,又不是陳才自作主張,那豈非就是黑虎賊首領周虎的直接命令?
回想起陳才方才說那番話時底氣十足的模樣,馬蓋越發相信自己的判斷。
平心而論,倘若是陳祖或陳才二人的決斷,馬蓋倒并不擔心什么,他唯一忌憚的,是黑虎賊的首領周虎,畢竟對于此人,無論是他還是縣令劉毗,都琢磨不透。
在深深看了一眼陳才后,馬蓋抬手拍了拍石原抓著陳才衣襟的那只手,吩咐道:“石原,跟我過來。”
石原會意,松開了陳才,跟著馬蓋走到了一旁的角落。
此時,馬蓋瞥了一眼遠處那個正有恃無恐整理衣衫的陳才,思忖著該如何勸告石原,卻不曾想石原卻率先開口道:“縣尉,如我所料,黑虎義舍果然與黑虎賊有著不清不楚的關系,不如拿下這個陳祖,嚴加拷問……”
聽到這話,馬蓋看了一眼石原,搖搖頭說道:“這陳才是否是黑虎賊,暫且不論,你要知道,他在城南乃至整個城內名聲不小,在沒有確切證據的情況下,你將他拿下,后患無窮。……你別忘了,他是黑虎義舍的管事,這幾個月來,城內有多少人受過黑虎義舍的恩惠?倘若你將他拿下,黑虎義舍必然會立刻將這件事傳得全城皆知,到時候,那些受到義舍恩惠的縣人,都會跟著他們前來聲討你,聲討縣衙,到時候就麻煩了……”
“可是……有證據可以證明牢內那人與黑虎賊有關,且這陳財方才也承認……”石原皺著眉頭辯解。
然而,他的聲音也輕了不少,顯然他也覺得這個理由并不足以讓前來聲討的人買賬。
咬了咬牙,他頗感郁悶地說道:“難道就只能放人?”
放人!
馬蓋當然想這么說。
一般人或許不知,但他還能不清楚么?
他昆陽,早就落入了黑虎賊的魔爪,不止是他,就連縣令劉毗都屈服了。
或許在一些大是大非的問題上,那位劉縣令可能還未抗拒一下,但像眼前這件小事,那位劉縣令是不會冒險與那周虎對著干的。
看看那則‘王氏女’的謠言,劉毗很清楚是誰在造謠,可他敢去抓人么?這位縣令大人寧可被其兇悍的夫人誤解,每晚睡在書房里,都不敢去抓造謠的人,唯恐真的抓到造謠者。
當然了,道理是這個道理,但卻不能直白地告訴石原。
“且先聽劉公發落吧。”馬蓋故作嚴肅地說道。
聽到這話,石原便不在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