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紹頓時就明白了,當即將懷中的那份禮單取出,恭恭敬敬地放在書桌上。
然而出乎他意外的是,孔儉僅僅只是瞥了一眼那份禮單,連拿起來的興趣也沒有,搖著頭說道:“不不不,黃公子誤會孔某的意思了。……孔某并非是借機向黃公子索要好處。”
頓了頓,他又說道:“這樣吧,我也不瞞黃公子,昨日在黃公子抵達我宛城后,呂老賈確實來拜訪過孔某,希望孔某能針對你等一二……雖說孔某向來是一視同仁,但也架不住呂老賈苦苦相勸,故而……呵呵呵。”
果然是呂匡從中作梗。
黃紹對此毫不意外,拱拱手故作幾分歉意說道:“在下明白。……讓孔主簿為難了。”
孔儉擺擺手,故作感慨說道:“其實呂老賈也好,黃公子也好,在孔某看來都不是外人,孔某自是希望你們雙方能化干戈為玉帛,自然而然,孔某其實也不想為難黃公子,只是呂老賈那邊不好交代。”
說到這里,他看了一眼黃紹,忽然變了口風:“不過,倘若黃公子愿意在價格上稍微……暗中讓幾分利,孔某倒是也不能冒著被呂老賈記恨的風險,幫黃公子一把。”
……
孔儉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黃紹哪里還會不明白?
此時他終于明白孔儉方才為何瞧不上那份禮單,原因是這廝想要得到更多。
也對,那份禮單固然價值不菲,但相比較他昆葉互利會與軍市的長期通商,又能值幾個錢?只要孔儉在這方面壓了壓價,暗中吃些回扣,別說一份禮單,就算是一百份禮單的厚禮,也及不上。
微微吸了口氣,黃紹不動聲色地問道:“不知孔主簿希望讓利……幾分?”
孔儉笑著抬起右手,豎起兩根手指:“兩成。”
明明說是讓利幾分,結果孔儉一開口是兩成,黃紹頓時色變,下意識地就拒絕道:“這不可能!”
他的斷然拒絕,讓孔儉眼中閃過幾分不快,好在孔儉也知道自己的要價確實有些過分,遂笑著說道:“凡事可以商量么?……那,一成呢?”
聽到這話,黃紹臉上的苦笑之色更濃,他懇求道:“孔主簿何必借機為難在下呢?我昆葉互利會與魯葉共濟會一樣,會內事務,并非一人可以做主……”
“但黃公子卻是會長不是么?”
孔儉似笑非笑地說道:“同樣是會長,為何呂老賈當年能做主,黃公子卻不能呢?我看不是黃公子不是辦不到,只是不想讓利罷了……”
說到這里,他的神色越發冷淡,端起茶碗來淡淡說道:“既然黃公子這般不識趣,那孔某就沒有什么好說的了,黃公子且回吧。”
“……”
黃紹張了張嘴,卻也不知該說什么,只好拱手告辭。
離開了孔儉的廨署,黃紹回到了魏氏共濟會的商行,將此番隨同來一起前來的幾名商賈召集到一起,商議對策。
當黃紹將事情經過一說,當即就有一名商賈憤慨地說道:“那個混賬,明擺著就是狠宰咱們一筆……就像當年一樣。”
聽到這話,眾人皆沉下臉來。
當年,他魯葉共濟會最初與宛城軍市交易通商的時候,托某位趙二公子的福,他們魯葉共濟會名下的商賈,能夠以超過市價兩成的價格與軍市交易,這在當時是獨一無二的特殊待遇。
后來趙家蒙難,趙二公子的那份通商憑證毀于魯陽鄉侯府的大火,孔儉趁機在這件事上卡了一下魯葉共濟會。
最后在王尚德的默許下,孔儉向魯葉共濟會收回了‘溢價兩成’的特殊待遇,重新頒發了一份通商憑證,即如今呂匡手中的那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