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論,荀異那北部督郵的身份,平日里王尚德連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但考慮到此次這荀異很有可能是潁川郡守李旻派來的使者,王尚德多少要給李旻一點面子,畢竟李旻乃李氏公族出身,而李氏公族,在朝中也有不小的勢力。
更何況,李氏公族當中也有與他王氏一族關系不錯的。
想到這里,王尚德當即點頭道:“請他進來。”
得到王尚德的允許,官邸外的士卒便對荀異放了行,指引著荀異來到了王尚德的書房。
不得不說,王尚德確實是一個很有威勢的人,縱使是荀異在見到這位王將軍后也有些莫名緊張,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拜道:“卑職,潁川郡北部督郵,荀異,此番奉李旻李郡守之命,來見王將軍。”
王尚德上下打量了幾眼荀異,故作不知情地岔開了話題道:“哦?李卜祥?……李卜祥最近在潁川郡如何?我記得我十五六歲時,曾在邯鄲見過他幾回,當時他還未趕赴潁川郡上任,這一晃眼,怕不是有二十來年了……”
“……”荀異看了一眼王尚德,仿佛就跟沒聽到似的,自顧自說道:“最近郡守不大如意,因為王將軍在未曾派人告知他的情況下,越權派了一支軍隊到我潁川郡轄下縣鄉剿賊,甚至,那支軍隊還在昆陽引起了民憤……”
見荀異如此‘不識抬舉’,王尚德身邊的近衛立刻出聲喝道:“放肆!”
但荀異不為所動,目不轉睛看著王尚德,身體也挺得筆直。
……
王尚德抬手阻止了近衛的喝斥,目視著荀異問道:“你說,王某派出去的軍隊,在昆陽引起了民憤?”
“是,此事有昆陽縣上至縣衙、下至百姓作證,卑職萬萬不敢妄言。”
說著,荀異朝著王尚德拱了拱手,然后開始陳述偏將紀榮在昆陽縣的種種行為:“貴軍的偏將紀榮率軍抵達昆陽后,不探究竟,只因為捕風捉影的謠言,便率軍卒查封了城內的義舍與工坊,被查封的工坊多達十幾家,致使上千名當地百姓失去賴以糊口的生計……”
聽到這話,王尚德亦皺起了眉頭,心中暗罵那個紀榮。
但他也知道,紀榮作為李贄的部下,這么做肯定有他的理由。
想到這里,王尚德笑著說道:“紀榮,乃是王某副將李贄的部下,李贄信任他,才會派他前往昆陽,既然紀榮查封了那些義舍、工坊,那就說明那十幾家義舍與工坊,確實存在問題,可能與黑虎賊存在勾結……王某覺得,李郡守應該好好追查這件事。”
荀異深深看了一眼王尚德,對王尚德的話不做任何評價,他只是從懷中取出了郡守李旻的書信,雙手呈現于王尚德面前,口中說道:“卑職來時,郡守命我將這份信轉呈王將軍。”
見此,王尚德身邊的近衛便走上前,取過荀異手中的書信,恭敬交給王尚德。
看了一眼接過手的書信,王尚德撕開封皮,抽出內中的信紙。
僅僅只是掃了兩眼,他便皺起了眉頭。
原因很簡單,大概是昆陽縣令劉毗添油加油的訴苦,李旻對王尚德跨郡派遣剿賊軍隊、干涉其潁川郡內政的行為非常不滿,因此信中的態度自然不會好到哪里去——偏偏王尚德方才還在荀異面前表現地他與李旻有所熟悉的樣子。
“啪!”
王尚德沉著臉將書信拍在面前的書桌,旋即沉著臉盯著荀異。
雖然對潁川郡守李旻在信中的態度有所不滿,不過王尚德也明白,他這次確實做得有點理虧。
若換做有人膽敢干預他南陽郡的內政……哼哼,只能說李旻的態度還算是好的。
但……
王尚德的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十一、二歲小孩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