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得知在短短一炷香工夫內,黑虎賊就出現了三成的傷亡,縣令劉毗與縣丞李煦嚇地面色蒼白。
且李煦不斷地勸說趙虞:“周、周首領,貴寨的人已傷亡了三成,且力竭疲倦,這樣下去必然擋不住叛軍的進攻,不如派我縣軍代替黑虎眾守城吧?”
“不可。”
趙虞當即就指出了李煦的錯誤:“我黑虎眾雖然傷亡三成,但這些傷亡基本上都是新卒,只要老卒尚在,叛軍就未必能輕松攻上來。……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李縣丞可能并未注意到,相比較最初,眼下城外叛軍的攻勢已逐漸變得衰頹,因此只要城墻上的弟兄士氣不泄,叛軍基本上不可能攻上城墻的。”
他這話當然不是信口開河,據他觀察,城外的叛軍,其攻勢確實變得衰頹許多,簡單地說,是他麾下黑虎眾的奮勇抵擋,把這群隱隱有正規軍驕傲的叛軍打懵了——大概后者根本沒有想到居然會遇到如此激烈的抵擋。
在這種情況下,城外的叛軍已城墻上那些裹著黑巾的黑虎賊,心里上已經有了幾分畏懼,再加上黑虎賊老卒普遍士氣高漲,即便不派增援,也未必不能守住城墻,只不過冒險一點罷了。
但這一點冒險,趙虞認為是必要的。
對此,他對劉毗與李煦解釋道:“城外的叛軍,仍有多達五千人尚按兵不動,這五千人,足以對我昆陽另外一側城墻發起進攻,因此我等必須留下一支可以抵抗的兵力。……南城墻這邊勢危,我可以派兄弟會上,為我黑虎寨的弟兄爭取喘息的時間;但倘若令縣軍增援南城墻,一旦另一半叛軍在西城墻或者東城墻發動攻勢,兄弟會的人,卻無法抵擋住叛軍,轉眼就會被擊潰。”
這么不解釋,劉毗與李煦二人立刻就明白了。
若將昆陽的守城力量分個檔次,黑虎賊算是‘上等’,堪堪可以抵擋住對面叛軍的攻勢;而縣軍算是‘中等’,雖然未必能抵擋住叛軍的攻勢,但最起碼可以支撐一段時間;然而從未經過過訓練的兄弟會人員,那就只能算是‘下等’了,若將他們單獨放在一側城墻,等于將城墻拱手相讓于叛軍。
因此,即便黑虎賊的近況再艱難,趙虞也不會立即就投入縣軍,充其量只會讓兄弟會的人來爭取時間——除非城外遠處的五千軍隊也加入到針對這一側城墻的進攻。
這是出于最合理的選擇。
當然,考慮到南城墻這邊僅剩五六百黑虎賊,卻仍要抵擋叛軍兩千步卒、兩千弓弩手的進攻,趙虞也不希望自己這些班底被打光。
因此他派人喚來了兄弟會的大管事陳才,吩咐后者道:“陳才,城墻上的弟兄們需要增援,需要喘息的機會,但當前仍有五千叛軍按兵不動,我無法派縣軍增援他們,我需要兄弟會的協助。”
一聽這話,陳才也不顧劉毗、李煦二人就在旁邊,立刻抱拳行禮:“請大首領下令。”
見此,趙虞便沉聲下令道:“我命你組織一群人,將儲備的油罐通通搬上城墻,砸向城外的叛軍,盡可能燒毀叛軍的長梯,為城墻上的弟兄爭取喘氣的機會。”
“全、全部么?”陳才微微一驚。
仿佛是猜到了陳才的心思,趙虞點了點頭,沉聲說道:“今日之戰,最為關鍵,只要能守住城墻,用光城內所有的油也是值得的。”
聽到這話,陳才再無遲疑,當即抱拳領命道:“是,我這就去安排。”
片刻后,陳才告別趙虞,沿著城墻內側的石質接替來到了城內。
事實上,為了應付叛軍的進攻,非但縣衙已經按照趙虞的授意,宣布全城進入‘戰時管制’,兄弟會那邊,陳才也按照趙虞的吩咐進行了動員,組織起了了一支不下于五千人的‘民兵’,作為守城的預備隊。
相比較黑虎賊與昆陽縣軍這兩支必定要身處第一線的守備力量,這五千人的民兵雖然也經過粗淺的訓練,可以在緊急情況下派上城墻,但大抵上,這支民兵主要還是負責后勤與維持治安。
比如說先前趙虞令工坊打造了一批盾牌,將這些多達上千塊盾牌從城內的工坊搬出來,搬至城墻腳下,就屬于民兵負責。
包括油罐、滾水等守城之物的搬運。
因此,在得到趙虞的命令后,陳才很快就召集了五百名民兵,準備帶領他們支援城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