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八,大雪紛飛,倘若在其他縣,此刻路面上恐怕瞧不見幾個人影,但是在昆陽縣,卻仍有萬余人在辛勤作業。
在兩千多名昆陽卒的監視與指揮下,近萬名叛軍俘虜仍在冒著冰雪在昆陽的南半城修建房屋。
他們拆除城外叛軍遺留的兩座軍營,將拆除的木頭與茅草運至城內,然后,由縣丞李煦對這萬余人進行的分工,將這些人分派至南半城的各個街巷、各個角落,使修繕房屋的作業能夠同時進行。
正所謂不破不立,雖然南半城被打成廢墟著實讓人感到可惜,但趙虞覺得,趁著這次機會重新規劃一下南半城倒也不錯,畢竟曾經的南半城,街巷、房屋錯綜比鄰,并不規范,正好借著這次機會推到重來,建造一些整齊規范、且對土地有較高利用率的房屋,比如說排屋。
當然,這是來年的規劃,至于眼下的,修修補補就得了,最起碼不能讓凍死人。
“快快快。”
在一名昆陽卒打著哈欠的隨口催促下,三五名叛軍俘虜扛著木料船傳街過巷。
途中,或有遇到幾名帶著孩童的婦孺,皆是因為北半城實在住不下了,因此被縣丞李煦遷至南半城的百姓。
這場戰爭,昆陽戰死了將近兩萬男丁,光是處理尸體就費了縣衙很大力氣,算下來,差不多平均每戶都損失了一名男丁,有的是父親、有的是兒子,可想而知昆陽人對叛軍的憎恨。
“啪。”
一團雪砸在一名正在搬運木頭的叛軍俘虜臉上。
看得出來,這名叛軍有些惱火,他皺著眉頭停下腳步,看向那團雪砸來的方向。
入眼處,是一名正用仇恨目光看著他的年輕婦人——確切地多,是用仇恨的目光看著他們所有人。
“莫停下來!”
帶著那幾名叛軍俘虜的伍長,是一名青巾,即昆陽縣軍,他瞥了一眼那名婦人,沒有任何指責,相反卻催促手下的四名俘虜莫要借機停頓。
“……”
那四名叛軍俘虜沒有任何表示,在伍長的催促下,繼續扛著木頭朝前走。
已在昆陽城內住了兩日的他們,當然明白城內的百姓有多么憎恨他們,誰讓他們殺了那些女人的父親、丈夫、或者兒子呢。
類似的遭遇,這幾日比比皆是,但凡遇到城內的居民,保準要被砸幾回,這些叛軍俘虜們也都習慣了。
說起來,被用雪團砸還算是好的,事實上近兩日有不少叛軍俘虜被城內百姓用泥團砸,這個季節的泥團啪地一下砸過來,那可是足以把人砸地頭破血流。
當然,倘若果真發生了這種惡**件,原本對此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伍長們,會立刻站出來制止憤怒的百姓,告訴他們:“這些俘虜,乃是屬于縣衙的財產,不得損害。”
然后,憤怒的百姓才有可能罷手。
至于追究責任,拜托,擔任伍長的都是昆陽卒,不是黑虎賊就是縣軍、兄弟會民兵,鄉里鄉親的,怎么可能去喝斥那些下重手的百姓?
除了好言安撫,他們最多就是帶著被砸出血的叛軍俘虜去醫治一番。
對此,大部分的叛軍俘虜表現地逆來順受,畢竟被那些失去家人的昆陽百姓瞪著,他們亦會有種出于理性的心虛。
偶爾有幾個脾氣暴躁的,昆陽城內的巡衛也能教他們明白,這里是昆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