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一幕,陳勖心下暗暗嘆息。
他當初就覺得,他各路義師猶如一盤散沙,而如今就是最佳的寫照——江東義師明擺著是不打算攻打梁城了。
當然,也有可能是責怪他們‘進展太慢’,變相催促他們。
總而言之,不是什么友善的態度。
壓壓手示意關朔冷靜,陳勖試探著問道:“此事,不知可與江東渠使商議過?”
“呃……”
黃赟的神色更尷尬了,舔舔嘴唇古怪說道:“荊楚派遣來的使者,自視甚高,屢次與趙渠帥、公羊先生意見相左,去年入冬時就被趙渠帥驅逐了……”
“……”
別說陳勖,就連此刻正在壓抑怒意的關朔都愣住了。
把渠使驅逐了?
渠使可是荊楚派來的使者啊,相當于監軍,那趙璋就這么把監軍給驅逐了?
這是要自立門戶么?
陳勖深深皺起了眉頭。
盡管他不清楚江東與荊楚之間發生了什么,但他敏銳地感覺,這件事背后恐怕不是那么簡單。
畢竟如今的趙璋,羽翼已豐,可不再像當初那樣了。
思忖了一下,陳勖試探道:“子美,關帥與我,與你兄,與你,相識多年,難道如今反而見外了么?請你實話告訴我,江東究竟有何打算?”
黃赟臉上露出幾許猶豫之色,旋即,他看了一眼張季,咬牙說道:“好吧。……兩位渠帥,公羊先生言,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今晉國雖然衰敗,但底蘊仍在,非一朝一夕可以取代,因此,待攻陷濟陰、濟南、泰山、山東之后,公羊先生建議,北以泰山、濟水為屏障,西以濟寧、南北湖、彭城為屏障,厲兵秣馬、休養生息,期間,北御晉國,西取豫州。待僵持數年,晉國力衰,再思渡河北進。至于南都梁城……”
他搖搖頭嘆了口氣:“公羊先生認為此乃雞肋也,即便花費巨大氣力攻下,義師尚要面對大河天塹,取之無益。”
聽到這番話,陳勖就意識到江東義師多半是要自立門戶了,最起碼,他們已將荊楚的命令徹底拋掉了。
當然,這并不是說那位公羊先生無謀,相反,那位公羊先生的建議非常高明,可問題是,這條建議僅對江東義師最為有利。
沉默了半晌后,陳勖忽然問道:“子美,你等此番前來,是何人授意?”
“乃趙渠帥與我兄商議決定。”黃赟回答道。
“那位公羊先生呢?他未曾提出反對么?”陳勖微笑著說道:“我懷疑在那位公羊先生看來,荊楚也好,我江中也罷,恐怕都是‘豎子不足與謀’之輩吧?”
“陳帥這話從何說起……”黃赟尷尬地笑了兩聲。
被小看呢……
看著黃赟滿臉的尷尬,陳勖與關朔對視一眼,暗暗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