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何順是與趙虞、靜女二人關系頗為親近的少數人,被他鄭重其事地稱呼為夫人,她自然會有一種不習慣,好在她臉上戴著那塊面具,從旁的其他人倒也瞧不出什么端倪來。
比如那個此刻站在她身邊,眨著眼睛好奇張望那只木盒的侍女碧兒。
“何衛長,這是什么?”
效仿當年周氏的姿態與口吻,靜女平心靜氣地問道。
何順抱拳回答道:“是方才不知什么人放在府邸門口的,被弟兄們拾了回來,卑職已經檢查過,盒子里只有一袋錢,以及一張紙。”
說著,他便打開木盒,果然,盒子里就只有一袋銅錢與一張紙。
“將那張紙給我。”靜女吩咐道。
雖然那個名為碧兒的小丫頭性格有些毛躁,但著實頗有眼力,聽到自家夫人吩咐,趕忙上前從何順手中接過那張紙,恭敬地遞給靜女。
靜女看了一眼紙上的字,卻見上面僅寫著一行字:賬簿埋于賬房外右起第三棵樹下。
“……”
略微琢磨了一下,靜女就大致明白了什么回事,問何順道:“何順,你看過了么?”
何順跟著牛橫許久,或許也沾染了前者的憨氣,聞言憨憨笑了下,笑容中帶著幾分尷尬。
一看他神色,靜女就明白了:肯定是何順不識字。
這不奇怪,如今他黑虎寨上上下下數千人,就沒幾個識字的。
心中了然的她遂替何順解圍道:“有人借這張紙告訴我等,這座府里原先的賬簿,埋在賬房外右起第三棵樹樹下……”
避免了丟臉的何順如釋重負,當即吩咐跟著他身后的幾名黑虎眾道:“聽清楚了么?去把賬簿挖出來。”
“是。”兩名黑虎眾抱拳而去。
不多時,這兩名黑虎眾便去而復返,懷中抱著一個滿是泥土的木匣。
何順打開一瞧,果然發現里面裝的都是一本本賬簿。
“這……誰會把賬簿埋在那里?又是誰向我等報信?”他一臉驚訝地說道。
聽聞此言,靜女淡淡地說道:“也許是這座府邸原來的賬房先生所為。……相信曹索投敵反叛后,府里的家仆亦是人心惶惶,據郡守府的官吏所稱,當日有不少府內家仆私下竊取了府里財物逃離……”
她轉頭看向碧兒,問道:“是這樣吧?”
“……是。”
小丫頭碧兒怯生生地點點頭,但旋即便連連擺手說道:“夫人,奴婢可沒有拿。”
“我知道。”
靜女點點頭寬慰了一句,旋即繼續對何順解釋道:“而這其中,或許包括也有賬房的先生。竊取主家財物,最好燒掉賬簿,但相信賬房的先生可能怕承擔罪責,是故將賬簿藏了起來,如今,得知我夫君成為了這座府邸的主人,那位、或者那幾位賬房先生畏懼了,怕我夫君追究此事,故而退回贓物,并告知我等賬簿所在……”
“原來如此。”
何順與他身后的幾名黑虎眾頓時恍然大悟。
期間,何順驚訝地看了一眼靜女。
此時他才意識到,曾經不顯山不露水的靜女,原來亦有這份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