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們并不知道,趙虞袒護潁川軍固然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源自他對梁城軍的抵觸。
厭惡可能還談不上,但抵觸肯定是有的,畢竟在八年前的某一日,那童彥正是率領著梁城的軍卒殺入了魯陽鄉侯府,屠戮了鄉侯府上上下下二百余口。
這份恨意,就決定趙虞絕對不會讓麾下潁川軍冒著付出巨大犧牲的風險去協助梁城軍,他充其量只會讓潁川軍確保城墻不被叛軍攻克。
大約半個時辰后,項宣、周貢、朱峁等人率領的江夏義師,在梁城外的西郊空地上集結完畢。
那是整整十幾個大大小小的方陣,小的方陣一兩千人,大的方陣三五千人,這些方陣簇擁著大概二、三十架龐大的云梯車,在梁城的西郊排開陣型。
雖然不如方才在南城門處看到的那般震撼,但也足以叫人心驚膽顫。
要知道,項宣、周貢二人麾下的軍卒,基本上都是參加過潁川之戰的老卒,而朱峁麾下的軍卒,那也是前后攻下了陳郡、陳留郡的軍卒,稱這些人是精銳,絲毫不在話下。
就當趙虞一行人站在城門樓眺望城外的叛軍時,在城外叛軍的本陣處,項宣、周貢、朱峁三人正對進攻城池一事做具體的商議。
三人正商議著,項宣的族侄項吉騎著馬從遠處匆匆而來,待靠近三人后翻身下馬,抱拳稟告道:“啟稟三位將軍,我已靠近確認過,瞧見梁城西城門守將,豎著‘潁川都尉周’字樣的旗幟……”
“又是那周虎?”周貢不禁皺了皺眉。
潁川都尉周虎,那可是他與項宣的老對手了,去年在許昌,他與項宣,還有鐘費、嚴脩二人,使出渾身解數都沒能將許昌拿下。
“談不上運氣差。”項宣淡淡說道:“薛敖、周虎、李蒙,咱們總要碰到一個……項吉,在城墻上可曾看到那群黑巾卒。”
“未曾。”項吉搖頭說道:“我仔細查看了一番,似乎周虎并非派遣其潁川軍上陣。”
聽到這話,項宣皺了皺眉,旋即輕笑著說道:“看來那周虎也有私心啊……”
說罷,他轉頭問周貢與朱峁二人道:“兩位怎么說?”
聽聞此言,朱峁亦轉頭看向周貢,畢竟陳勖事先吩咐過,西城墻這邊的戰事,聽項宣、周貢二人指揮。
見兩位同僚皆看向自己,周貢正色說道:“項宣,你來指揮吧,我為中軍,朱峁,你為前部。”
朱峁聞言猶豫了一下,畢竟在攻城戰中,前部意味著更沉重的傷亡,不過考慮到大局,他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可以。”
商議完畢,三人各自回到軍中,而期間,項宣則派人向身在梁城南郊的陳勖轉達‘隨時可以攻城’的消息。
不多時,陳勖便派人送來了消息:“待號角聲響起,三面齊攻!”
項宣點點頭,再次聚精會神地看向遠處的梁城。
他很清楚,這場仗的勝敗,對于他義師至關重要——倘若勝,他義師便可以解除開封晉軍隊他義師糧道的威脅,重創晉國的銳氣;倘若敗,那他十余萬義師就將陷入糧草告罄的窘境。
想到其中利害,饒是項宣,心中亦不禁有些彷徨。
倘此次義師功敗垂成,他們這些人又該何去何從?
就在他恍惚之際,忽然間,東南方向傳來了悠長的號角聲。
嗚嗚——
嗚嗚——
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