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想起,當初在昆陽時,那周虎就是利用這招,用實力較強的南陽軍與黑巾卒混搭實力較弱的昆陽縣軍,一次次地擋住了關朔的進攻。
“周虎很擅長部署強卒與弱卒。”他點點頭說道。
旋即,他轉頭看向江東義師大將吳懿,問道:“吳將軍,東城墻今日的戰況如何?”
吳懿沉聲說道:“今日在東城墻與我軍交手的,乃是李蒙的河南軍,談不上精銳,但也不弱,加之李蒙眼光很準,每每看準時機輪換守城士卒,我軍……終是沒占到什么便宜。”
“唔。”
陳勖聞言微微點了點頭:“吳將軍所述的情況,與我軍進攻的南城墻倒也相似。”
總得來說,今日晉軍的守城中規中矩,無論是薛敖,亦或是周虎、李蒙,都沒有什么過于出彩,關鍵還是在于守城的晉軍實在太多了,整整七萬之眾,再加上又有城墻為助,這才是義師最終無法攻陷城池的原因。
在一番沉吟后,陳勖正色說道:“明日暫緩攻城,歇養一日,趁此機會,三軍進行整頓。”
所謂的整頓,即戰時整頓,說白了,即將重傷的士卒從編制中剔除,補充人數,或者干脆將兩個被打潰的部曲整合,整合出一支可以一戰的部曲。
另外,倘若需要,盡可能地將悍卒、強卒編到一個部曲中,好作為全軍的尖矛。
然而就在陳勖說完之后,程周卻皺著眉頭說道:“僅歇養一日恐怕不足以恢復士氣,再者,迄今為止打造的云梯車,今日幾乎全部被摧毀,倘若要再次攻打梁城,恐怕需要一段時間重新打造攻城器械……”
平心而論,程周這個意見并沒有問題,但問題是他義師當前缺的就是時間,哪有可能再花個二十幾日重新打造幾十、上百架云梯車?
搖了搖頭,陳勖沉聲說道:“恐怕我義師已沒有重新打造攻城器械的工夫……眼下已是二月中旬,積雪即將消融,我懷疑晉國即將展開反擊……”
聽到這話,在座的諸人分分抬頭看向陳勖。
見眾人的目光皆看向自己,陳勖環視了一眼眾人,沉聲說道:“諸位覺得,晉國的反擊,可能僅僅只有薛敖與他一萬太原軍么?倘若我不曾猜錯的話,之后幾個月,晉國恐怕會陸續派援軍至梁城,倘若我軍不能在這些援軍抵達之前攻占梁城,以大河天險阻擋晉軍……”
他沒有說下去,但任誰都知道他想說什么。
會議結束后,趙寅喊住了吳懿。
吳懿會意,遂將趙寅帶到了自己的營房。
在來到吳懿的營房后,趙寅問吳懿道:“今日我軍的傷亡嚴重么?”
原來,他今日跟在陳勖與程周身邊,觀望豫章義師對梁城南城墻的進攻,因此并不清楚他江東義師的傷亡。
面對趙寅的提問,吳懿如實說道:“不算嚴重,但也不少。……具體還未統計出來,但據我估算,傷亡恐怕接近兩萬人。”
“這么多?”趙寅微微色變,但旋即,他便意識到這話有質疑吳懿統兵能力的嫌疑,連忙表示歉意:“抱歉。”
吳懿搖搖頭表示不介意,旋即嘆息解釋道:“終歸是攻城。”
的確,就攻城戰而言,一日傷亡近兩萬人并不算多,只能說攻地太過兇猛罷了。
至于為何攻地兇猛,無非就是因為義師的處境愈發不樂觀,無論是陳勖、程周,亦或是吳懿,都希望能盡快攻陷梁城。
趙寅微微點了點頭,旋即皺著眉頭說道:“倘若照這個攻勢,再來兩次,怕是我六萬江東義師將傷亡殆盡……”
聽到這話,吳懿苦笑著搖頭道:“不可能‘再有兩次’了……今日是初戰,且我義師這段時間屢屢擊退晉軍,軍中士氣高昂,是故將士才能承受如此高的傷亡,可惜今日未能一戰而克,待下回再攻梁城,傷亡接近一萬,我軍將士的士氣恐怕就要潰散了……”
說到這里,他有意走到營房門口,瞥了兩眼屋外,旋即轉頭問趙寅道:“公子是怎么想的?”
“什么?”趙寅微微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