縝密的謀劃,讓趙虞絲毫沒有因為童彥之事受到薛敖的責問,但薛敖堅持‘將叛軍釘死在咸平縣’的策略,卻讓趙虞感到頗為頭疼。
要知道他們這邊,目前就只有一萬二千余潁川軍、五六千梁城軍,外加五千名太原騎兵,而對面,三支叛軍卻已再次匯合,總兵力多達十萬人,這兩萬余人,如何阻止十萬人撤退?
哪怕是趙虞,也覺得雙方的兵力相差太過于懸殊。
當他將薛敖的要求告知麾下的部將時,王慶、張季、曹戊、秦寔、賈庶、樂貴、劉屠等人皆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這也難怪,畢竟一旦雙方展開廝殺,他一萬兩千余潁川軍無疑會成為主力,而成為主力,就意味著要承受巨大的傷亡。
但遺憾的是,他們卻無法拒絕那位薛將軍。
“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吧?”
在會議中,王慶帶著幾分冷笑對趙虞說道:“倘若他果真如傳聞的那般勇猛,那么咱們跟著他冒一次險倒也無妨,但倘若那位薛將軍只是徒有虛名,那咱們也沒有必要讓兄弟們去送死……”
趙虞苦笑著說道:“想要阻止那位薛將軍,這可不容易啊。”
“不容易你也得想辦法啊。”王慶輕笑著說道:“你可是咱們的大首領啊。”
聽到這句略帶調侃的話,會議間的眾將不約露出了種種異色。
不得不說,趙虞手下這些將領,除張季以外,其實代表著兩支派系,即以王慶為首的‘黑虎寨’一系,以及曹戊、秦寔、賈庶等人的‘義師降將’一系。
而有意思的是,這雙方在有一件事上是存在默契的,即雙方都不認為要晉國付出全部,或者干脆點說,倘若有其他選擇,他們甚至都不愿替晉國賣力。
良久,趙虞微微點了點頭:“此事我會想想辦法,不過在此之前,先按照那位薛將軍的命令做,張季,你負責隨時與旅狼取得聯系,監視咸平縣的一舉一動;曹戊、秦寔、賈庶,你們三人加緊鼓舞士氣,以便必要時與叛軍一戰。”
“是!”眾將抱拳領命,留下趙虞在營房內沉思。
他倒不是擔心他兄長趙寅的安危,畢竟以他兄長趙寅在叛軍中的地位,哪怕叛軍此番全軍覆沒,叛軍中的江東一支也會想辦法護送趙寅逃回山東,趙虞擔憂的,確確實實是他麾下潁川軍的安危。
畢竟,以兩萬余晉軍對抗十余萬叛軍,這實在是一件非常冒險的事,一個不好他麾下的潁川軍就會損失慘重——與無論死傷多少趙虞都不會心疼的梁城軍不同,潁川軍那可是他的班底啊!
想要讓我陪你發瘋,最起碼要讓我看到你的實力,薛敖……
趙虞心下暗暗想道。
而與此同時,薛敖正帶著董典、鐘遼二將,帶著大約五百名騎兵,在咸平縣南側的一處土坡窺視城池。
在薛敖仔細觀察著那近在咫尺的咸平縣城時,董典看似隨意地說道:“似咸平這種小城,無法供十余萬叛軍躲藏許久,我想過不了幾日,叛軍就得繼續向南撤離,介時恐怕免不了有一場大戰……”
“你懼了?”薛敖笑著問道。
董典笑了笑,說道:“末將懼倒是不懼,就是擔心咱們的騎兵寡不敵眾……將軍,關于阻擊敵軍,那周虎怎么說?”
“周虎啊……”
薛敖在馬背上活動了一下雙臂,輕笑著說道:“他雖不敢違抗我,但我看得出來他有異議……說到底,無非就是怕他手底下的兵損失慘重罷了。”
“這不奇怪。”
在旁的鐘遼輕笑著說道:“我想這世上,沒有多少人能有匹敵將軍的魄力與勇武……”
魄力與勇武……么?
薛敖望著遠處城池的目光略微有些恍惚。
此時他的腦海中,忽然蹦出一個騎著戰馬的魁梧形象,沖鋒陷陣于千軍萬馬之中。
那是他幼年時的記憶,可即便到了今日,依舊是他心中的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