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害?”童彥表情古怪地看了一眼趙虞,旋即搖頭說道:“你以為是我陷害了魯陽趙氏?不,我并沒有,我與你家亦無冤無仇,此前甚至從未聽說,又何必構陷你家?只不過,你魯陽趙氏是禍害、是威脅……”
“對誰的禍害,對誰的威脅?”趙虞皺眉問道。
“王室,李氏王室。”童彥挑了挑眉,冷哼道:“你真不會以為,我一個梁城都尉,可以肆意構陷各地的貴族吧?”
“誰?”趙虞沉聲問道。
童彥笑了笑,用戲謔的目光看了一眼趙虞,反問道:“你說是誰?”
“當今皇帝?”趙虞皺著眉頭問道。
童彥戲謔地笑了一下,聳聳肩說道:“誰知道呢?當年我只是內廷的一名校尉,哪知道其中具體?我只是聽命行事而已。”
“……”
趙虞微微色變。
他終于明白,為何前幾年就算是章靖奉陳太師之命出面,也僅僅只是替他魯陽趙氏平了反,卻并沒有追究童彥以及童彥背后的勢力。
原來,暗中授意童彥構陷他魯陽趙氏的,竟然是王室內廷,甚至極有可能是當今的晉國皇帝。
“可是……為何?”趙虞皺眉問道。
童彥笑了一下,用右手端起酒碗抿了一口,旋即回憶道:“十來年前,天下陸陸續續傳開一些讖言,或者說謠言,像什么‘木子衰、趙氏王’,還有什么‘十八子、江山亡;趙氏子,將為王’……這些不知出處的讖言眾口一致,說趙氏將取代李氏,成為天下之主。”
趙虞氣得攥緊了拳頭,冷笑道:“你是說,就因為這些不知所謂的讖言,王室命你構陷我魯陽趙氏?”
“當然不是。”
童彥看了一眼趙虞,解釋道:“如你所言,不知來歷不名的讖言,自然不足以引起王室的猜忌,但倘若是國師的訃讖,那就不同了……”
“國師?誰?”
“我亦不知。”童彥搖了搖頭,夾了一塊肉,自顧自說道:“我只知道,那是一位供奉于宮廷的方士,當年我還在內廷當差時,曾遠遠見過一回,但也僅此而已……”
內廷的國師……么?
趙虞暗暗將這件事記在心中,旋即問童彥道:“你方才說那國師的訃讖,指的什么?”
“李氏將亡、趙氏將興。”
不等趙虞發問,童彥繼續說道:“而興趙氏者,即為‘申虎’。”
“什么?”趙虞不解地皺了皺眉。
“那是一個人,是一個在虎肖年、申時所生的人,根據那位國師的卜算,那人姓趙,且大概名隅……”
“趙隅?”趙虞微微一愣,旋即頓時恍然。
他依稀記得,當年童彥就是在找這個叫做‘趙隅’的人,但為何是大概名隅?
待趙虞提出疑問后,童彥輕笑嘲諷道:“你以為卜算是那么容易的事么?”
“童彥。”趙虞微怒拍了一下桌子,震地將左手擱在桌上的童彥吃痛不已,趕緊改口道:“莫要動怒,我說就是了,關于‘隅’這個字,我當年詢問過國師身邊的道童,據他解釋,‘隅’乃‘日落之地’,相傳日生于‘暘谷’、沒于‘隅谷’,李氏王室,以日為象征,是故國師推測,那頭可興趙氏的申虎,大概名隅……”
說到這里,他忽然看了一眼趙虞,問道:“你的名字,怎么寫?”
趙虞也不怕將名字告訴一個將死之人,聞言淡淡說道:“虞,騶虞的虞。”
“唔……”
童彥抬起他那完好的右手,摸了摸下巴的胡須,上下打量著趙虞。
見此,趙虞冷笑道:“怎么?莫非我就是那頭亡李氏、興趙氏的申虎?”
“可能是,可能不是。”
童彥認真地回答了趙虞,旋即哂笑道:“不管怎樣,也與我無關了……我想你不會放過我。”
說到這里,他長長吐了口氣,問道:“你還想知道什么?”
趙虞沉默了片刻,問道:“當日李蒙所言,十二年前的濟南趙氏,九年前魯郡邾縣的趙氏,還有五年前碭山趙氏,皆是因為這個原因,而被你構陷,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