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縣卒要發錢餉吧?
算上這些,這四萬畝田地可養活的縣卒就會大大縮水,而趙虞所擬定的‘三千編制’,就是一個比較客觀、容易達成的數目。
至于剝離了四萬畝官田后是否會影響舞陽縣的本地米價,迫使舞陽縣的米價因本地米不夠、必須從他縣購入而導致米價上升問題,趙虞倒不擔心。
因為縣尉手下的縣軍不可能一年到頭都光吃白飯,到時候,縣尉掌握的‘官糧’,必然會有一部分流入本地米市,以換取金錢購置肉類、蔬菜,也就是說,就算四萬畝官田被剝離,也不會對舞陽縣的米價造成影響。
甚至于,縣尉手中的官糧,還可以起到穩定米價,打擊黑市、不法的效果,讓各縣的米價受到雙重保護——平日里有縣尉手中的官糧逐步流入本地市場,穩定米價;危及情況下,由縣令、縣城掌握的‘縣倉米’亦會涌入市場,進一步穩定米價。
在這種雙重保護下,舞陽等地的米價會比往年任何時候都穩定,這姑且也算是一個額外的好處。
對于這些,秦寔看得自然不如趙虞透徹,但唯一能看懂的事,就是縣尉的權力被大大提高了。
反之,縣令、縣丞對縣尉的約束力被削弱——既有兵權又有官田可以養軍的縣尉,還會受到縣令與縣丞的掣肘么?
長此以往,縣尉或許會逐步脫離‘縣政’體系,從而導致‘軍政分離’——即縣令、縣丞管民事、內政,而縣尉則管軍事、治安,名義上縣尉仍是縣令的下屬,但縣令再也難以約束縣尉。
什么?縣令有權撤換縣尉?
雖然話是這么說,但如今潁川郡南部各縣的縣尉,那可都是有擔任都尉的趙虞任命的,你一個縣令敢撤換看看?
你今天敢撤個縣尉,趙虞就敢提拔后者擔任郡軍的士吏,再讓此人回到該縣駐軍,到時候情況什么都不會改變,相反,縣令卻失去了再次撤銷該人的權力——因為那名縣尉,已經是郡里的士吏了,縣令是無權撤銷的。
至于向郡里告狀,抱歉,晉國不允許越級上報,縣令上呈的行文,只會落到郡丞陳朗的手中,考慮到陳朗與趙虞的關系,到時候無疑會被扣下來,幾乎不可能送到李郡守的手中。
甚至于,有可能會因為郡守府官員的‘疏忽大意’,‘不小心’送到都尉署,送到都尉趙虞手中。
這就是只手遮天,在如今的潁川郡,趙虞已經漸漸可以做到這一點。
“秦士吏,臨潁縣尉鞠昇、鞠縣尉求見。”
就當秦寔還在仔細觀閱手中的政令時,忽然有士卒來到他的廨房通報。
鞠昇?他來做什么?
秦寔微微一愣,微微點頭道:“請他進來。”
“是!”
片刻后,鞠昇便在一名縣卒的指引下來到了秦寔的廨房,身后也一樣跟著兩名頭裹黑巾的黑虎眾。
秦寔并沒有起身相迎,因為他與鞠昇的關系談不上好與不好——雙方僅僅就只有‘曾一同在義師擔任曲將’的交情,卻談不上是朋友,畢竟鞠昇是他們當中徹底倒向那周虎的個例。
哦,還有一個曹戊。
“你來做什么?”秦寔微皺著眉頭問道。
鞠昇笑著說道:“聽說舞陽前一陣子受到臥牛山群賊的騷擾,我來瞧瞧。”
“不過是一群不入流的流寇罷了……”秦寔不屑得說道。
聽聞此言,鞠昇笑著說道:“可莫要小瞧臥牛山群賊,這伙山賊,就連周都尉都很重視呢……”
“……”
秦寔瞥了一眼鞠昇,嘴角揚起幾分嘲笑。
就在這時,卻見鞠昇轉頭對屋內四名黑虎眾道:“幾位,讓我與秦士吏單獨聊聊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