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的一日,就當許昌縣再度進入繁忙的春耕之際,趙虞帶著一干人前往城外的農田,視察了春耕的進展。
與去年稍有區別的是,今年被耕種的田地,已分成了‘官田’與‘民田’兩塊,后者由郡守府組織的民懇團負責,而前者,則由都尉署轄下的許昌隸墾軍負責。
相比較喧嘩熱鬧的民懇團,隸墾軍的那些囚農們從頭到尾幾乎一聲不吭,翻土、播種的效率堪比老農。
看這些人熟練的動作,誰會想到這些人皆是曾踏足過戰場的老卒呢。
“真要這些人干滿五年囚農么?”
目視著遠處正在農田里翻土播種的隸墾軍士卒,張季隨口詢問站在他身旁的趙虞。
“唔?”
趙虞看了眼張季。
見此,張季帶著幾分惋惜說道:“我是說,這些都是上過戰場的老卒,真讓他們當滿五年農夫,之后再將他們吸納為士卒,恐怕就得再花費一些氣力去訓練了……”
“那也未必。”
趙虞搖了搖頭。
在他看來,倘若是真正上過戰場、殺過人的老卒,就算當了五年農夫,敢上陣殺敵的照樣敢上陣殺敵,差別僅在于他們是否愿意而已。
畢竟士卒嘛,又不要求他們具備怎樣的武技,有力氣、有勇氣就足夠了,而干農活,同樣是一種熬練體力的途徑。
當然了,最關鍵的還是因為囚農不需要發放軍餉、賞賜、撫恤等等,只要管飯即可,考慮到動輒成千上萬的隸墾卒,這就節省了一筆相當可觀的開支。
唯一讓趙虞有所猶豫的,也就只有周貢、徐牽、韓固、高寧等前義師將領了,但權衡利弊,趙虞覺得還是讓這幾人留在隸墾軍中為好,一定程度上,周貢等人會替他約束這些隸墾卒。
“說起那個周貢,他加入了‘許昌堂’……”
在趙虞的另一側,陪同趙虞而來的陳祖忽然輕笑著說道,他口中的‘許昌堂’,即指黑虎會在許昌的堂口。
不同于長社、穎陰、穎陽等縣皆由擔任該縣都尉的馬弘、張奉、馬蓋等人兼職黑虎會分堂的堂主,許昌作為潁川郡的郡里,作為日后黑虎會的大本營,所要處理的事務也比其余縣城要多得多,因此,趙虞便任命了陳祖作為許昌的堂主。
在許昌,陳祖表面上是商賈,剛剛與汝陽魏氏共濟會談成了一項合作,創建了一個名為‘許昌興盛會’的商會,簡稱‘許興商會’,但私底下,他則是黑虎會的許昌堂堂主,負責發展會徒、打探各路情報、籠絡許昌境內世家、商賈等種種事宜。
平心而論,都尉署與郡守府的官員,對此也并非一無所知,但很可惜,大部分的官吏、役卒,都被黑虎會收買了,剩下的那些,根本不敢聲張。
哪怕是正直的荀異,也在這件事上保持了沉默。
因為趙虞用實際行動告訴他,由他徹底掌控的潁川,要比任何一個郡都太平。
這可不是吹噓,汝南郡的蝸牛山群賊,到現在還沒剿滅,河南郡西部的伊闕賊,同樣如此,而前幾日,南陽郡又爆發了叛軍余黨的叛亂,唯獨潁川郡,太太平平,趙虞那一道‘官田養軍’的政令,使潁川各縣陸陸續續都擁有了可觀的縣軍,少則一、兩千人,多則兩、三千人,就算再來一次長沙叛軍的入侵,各縣的戰況也肯定要比前兩年好得多,絕不可能在短短幾日內就連丟數縣,最起碼可以堅守到趙虞率領郡軍趕往增援。
這郡軍加縣軍的組合,正是潁川郡如今最大的底氣所在,也是潁川郡目前治安穩定的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