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這樣了,朝廷還要打仗?!
潁川百姓憤怒了,拋開陽翟等潁川西北部少數未曾遭到義師攻打的縣城,但凡是前兩年與義師打過仗的縣城,都出現了民意的騷動,因為這些縣在那場仗中都付出了沉重的人員傷亡。
當然,鑒于前一陣子趙虞提出‘官田養軍’,擴增了各縣的縣軍規模,這些騷動的民意,從頭到尾也只是騷動而已,倒也不敢做什么,就是罵罵朝廷、罵罵官府,其他該做什么還是去做什么。
對此,李郡守毫不知情,而趙虞則純粹不想去管,于是乎,這股‘罵朝廷、罵官府’的風潮,迅速就席卷了大半個潁川郡,使各縣百姓對朝廷的印象與擁護大為降低。
不夸張地說,就連都尉署的官員,某位愿意透露姓名的都尉參軍荀異,亦對那‘三十萬石糧食’大為光火,先罵朝廷不體民情、繼續擴大戰亂,然后又指責趙虞沒有擔當,寧可郡內百姓挨餓也要討好朝廷。
平心而論,趙虞的氣量還是蠻大的,但再這么大也抵不住每日被荀異指責啊,于是他就干脆把鍋丟給了郡丞陳朗,結果,荀異就跑到郡守府罵陳朗去了。
陳朗當然也不傻,雖然不敢把黑鍋丟還給趙虞,但他可以丟給李郡守啊,畢竟這件事終究是李郡守拍板的。
沒過兩日,荀異就被李郡守勒令不得擅入郡守府,只得氣呼呼地回到都尉署,一邊處理政務,一邊盯著郡里糧倉的調度,因為據荀異所知,那三十萬石糧食只是第一批被提走的軍糧,接下來,他潁川郡還得想辦法為那支前往征討江東叛軍的軍隊籌集糧草。
什么?這位荀參軍為何沒有再找身為都尉的趙虞爭論?
因為趙虞早跑了。
趙虞在把黑鍋丟給陳朗之后,他就帶著牛橫、何順等人跑到穎陽去了。
避清凈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趙虞打算在潁陽縣開設一個冶鐵鍛造的工坊。
自今年春耕補種之事徹底告一段落后,為了轉移對江東義師以及他兄長趙寅的擔憂,趙虞決定集中精神,全身心地去鼓搗他的采礦與冶鐵鍛兵之事。
兩個礦場的位置他已經想到了,無非就是負責開采應山的昆陽,以及負責開采臥牛山的舞陽,但冶鐵、鍛造的工坊,他則思考了好一段時間,畢竟這兩座工坊對水有大量的需求,最好臨近河流,還有就是會對當地造成一定的污染,最好選在某條河流的下游,或者其下游村莊較少的縣城。
最后就是要靠近許昌,以便都尉署運輸、調度將來鍛造出來的兵器。
在綜合考慮之后,趙虞初步決定建在穎陽,因此在被荀異煩擾的情況下,他親自來到穎陽縣視察當地環境,看看是否符合他的希望,如若不符合,就考慮后備選項,臨潁。
四月二十二日,趙虞帶著牛橫、何順幾人抵達穎陽縣。
當趙虞在城內縣衙門口自表身份之后沒多久,穎陽的縣令姚肅,便帶著縣丞丁恢、縣尉馬蓋,慌慌張張地出來相迎。
“下官,穎陰縣令姚肅,拜見周都尉。”
“姚縣令不必多禮。”
趙虞笑著擺擺手,旋即仔細打量眼前這位看似三十來歲的姚縣令。
這是他首次見到穎陽縣的新任縣令,原因是這位縣令既不是李郡守任命的,也不是趙虞或陳朗任命的,而是由朝廷委任后空降下來的——長社、臨潁、召陵等各縣也差不多。
從旁,相比較姚肅的拘謹,縣丞丁恢與縣尉馬蓋就要釋然地多了,畢竟丁恢是陳朗提拔的人,而馬蓋干脆就是趙虞手下的,他們自然不會像姚縣令那般無所適從。
旋即,趙虞一行人就被姚肅請到了其在縣衙內的廨房,在丁恢與馬蓋二人的陪同下,壯著膽子與趙虞聊了起來,期間,趙虞亦旁敲側擊地試探姚肅,看看這姚肅到底是什么來歷。
姚肅自然不敢隱瞞,如實道出了他作為‘王太師門生’的身份,讓趙虞感到頗為驚訝——這是他碰到的第幾個王太師門生了?那位王太師在王都究竟干嘛的?乍一看怎么到處在收門徒?
當然,驚訝歸驚訝,趙虞也不會因為這姚肅是王太師的門徒就對他另眼相看,更別說拉攏巴結,反而是這姚肅在趙虞面前畢恭畢敬——此人大概也是知曉了趙虞與陳太師的關系,因此不敢在趙虞面前有絲毫冒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