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難怪,畢竟當前天下各郡大多不太安穩,但他潁川郡卻風平浪靜,既無天災,也無賊患,這豈不就是表明他李旻治郡有方嘛——雖說他近年都不怎么管事了,將大多的權利都下放給了趙虞與陳朗二人。
而趁著李郡守高興,趙虞也順勢提及了他接下來的日程安排:“大人,待秋收之后,卑職準備去一趟舞陽,視察那座礦場的進展……”
早在大半年前,趙虞就提議要在昆陽、舞陽興修兩座礦場,開掘應山、臥牛山兩山的礦石來煉鐵,鍛造兵器,這么大的事,李郡守自然知情。
他點點頭說道:“此事確實應該加緊了,近兩年天下不太安穩,幸虧你擴編了郡軍與縣軍,但據陳朗所言,各縣縣軍都出現了兵器短缺的情況,為應對難以預料的動亂,你要催促兩座礦場盡快竣工,開掘鐵石,打造兵器,我擔心今明兩年,這天下還有一番動蕩……你不在許昌的這些日子,我閱覽朝廷發下來到通告,河南郡的伊闕賊還是鬧得挺厲害,南陽郡亦頻繁有叛軍余孽作亂,江夏郡更是一塌糊涂……還有魯郡、濟陰、濟北……”
他頓了頓,好似想到了什么,補充道:“說起來,朝廷又來催糧了,命我潁川籌集百萬石糧食,盡快運至梁郡,介時朝廷會專門派人將這些糧食分別押送至濟陰、濟北、魯郡等地……”
對此趙虞毫不意外。
他早就預料到濟陰、濟北、魯郡等幾個郡今年會缺糧,是故才會暗示張翟盡快前往那幾個郡傳播義師理念,以便那幾個郡鬧饑荒時,當地的百姓效仿前兩年的義師揭竿而起。
盡管心知肚明,他仍故作震驚,甚至還故意表現出幾分不滿:“百萬石?這豈不是說,今年我潁川的糧收,近半數都要交出去?”
果然,李郡守聽出了趙虞語氣中的不滿,嘆息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大河下游那數百畝田地去年被洪水淹了,據我所知只恢復了四五成,勉強可供本地食用。河北的糧收,估計也指望不上……徐州被譽為天下糧倉,本來可以供給各郡,奈何卻被江東的亂賊占了,當前朝廷能指望的,也就只有潁川與河南了……”
“話雖如此……”
趙虞故意皺了皺眉,低聲說道:“近兩年,我潁川以官府的名義前前后后征收了上百萬石糧食,皆供給于鄰郡,致使我潁川險些斷糧,郡內民眾原本就有怨言,然而朝廷卻再次命我潁川借出百萬石糧食……倘若因此民怨載道,卑職擔心要出事。”
李郡守捋著胡須默然不語。
作為一郡郡守,他也明白治下的百姓并非時時刻刻都能用道理說通,畢竟市井之民大多在意的是自身的利益,因此他也吃不準他治下的潁川郡會不會因為再次賒借大量糧食給其他郡而出現動亂。
良久,他沉聲說道:“介時,先張貼布告,告知民眾實情,若……若仍有刁民滋事,命各縣縣軍鎮撫!”
鎮撫?好家伙……
趙虞看了一眼滿臉嚴肅的李郡守,點點頭不再說話。
他無法阻止借糧出去,也無法勸說郡內百姓以大局為重,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提前做好準備,到時候盡可能減少傷亡。
順便再想想如何利用這件事打擊晉國的威信。
與李郡守聊了片刻,趙虞告辭離開了郡守府,返回了自家府邸。
得知自家夫婿、自家少主回到府內,靜女自然是非常喜悅,在遣退了身邊三個小丫頭后,便緊緊擁住了趙虞。
也難怪,畢竟這十年來,他二人朝夕相處,除了前兩年趙虞假借馳援梁郡的名義去圖謀童彥,二人幾乎從未分別過這么久的日子。
而趙虞,亦在靜女向他表達了思念后,從懷中取出了一件小禮物——即他在昆陽縣城買的那兩只銀鐲之一。
就像當日收到禮物的馨宮女那般,盡管那只銀鐲并不值錢,但靜女依舊十分喜悅,當場就將鐲子帶在了白潔的手腕上。
當晚,闊別許久的小夫妻,自然是好好溫存了一番,就是苦了碧兒、青兒、瑤兒那三個正值思春年紀的小丫頭,把頭蒙在被子里依舊能聽到自家夫人勾人心魂的呻吟聲,面紅耳赤之余,亦是渾身難受。
好在趙虞在自家府內只宿了一宿,次日便帶著牛橫、何順、董耳幾人前往舞陽縣。
兩日后,待等趙虞一行人急匆匆來到舞陽縣時,舞陽縣的秋收還只完成了一半,而秦寔作為舞陽縣的縣尉,正站在田旁視察著眾人的作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