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自我調侃的那樣:他這個看似不可靠的護衛,其實對魯陽趙氏也是忠心耿耿的呢!
他要親眼看著大公子趙伯虎推翻晉國,為魯陽鄉侯與鄉侯夫人報那十年前的仇,如何甘心倒在半途?
當然他也明白,憑借他的武藝,對上章靖這等猛將還是力有不逮,哪怕此刻的章靖已消耗了大量的體力,因此從一開始,他就很識相地沒有考慮什么‘陣斬章靖’這種不切實際的奢望,只是想要拖住章靖——只要拖住章靖,他們就贏定了!
也正因為他抱著這樣的念頭,十分力氣至少有八分用來防守,因此他才能拖了章靖足足三十余回合,只是偶爾才出劍搶攻兩招。
相比較急著想要將他挑死在長槍上的章靖,他的體力消耗自然要遠遠小于前者,因此這會兒才顯得游刃有余,看得章靖心中愈發焦急。
而對于章靖流露出來的焦慮情緒,楚驍自然是喜在心里,畢竟人在失去冷靜的時候,往往變得沖動而盲目,倘若章靖也犯下了致命的錯誤,那么今晚,他江東義師說不定真能達成‘殺虎’的成就,斬獲這位陳門五虎的性命。
然而就在這時,忽然從旁閃出一人,一劍朝著楚驍劈了過去。
心中一驚,楚驍連忙后退兩步,待看清偷襲他的人后,他笑著嘲諷道:“喂喂,陳門五虎,也要人在單打獨斗時偷襲相助么?這可有損五虎的威名啊!”
期間,章靖亦驚訝地看向來人,微微皺了皺眉:“許負?你……”
原來,方才偷襲楚驍的,正是章靖的護衛長許負。
許負沒有理睬出言嘲諷他們的楚驍,亦沒有在意章靖那皺眉的舉動——自家將軍之所以皺眉,無非也是責怪他貿然介入他與楚驍的單打獨斗,而且還是以偷襲的方式,覺得此舉有損他陳門五虎的形象,可眼下這是單打獨斗的時候么?!
搶在章靖出聲之前,許負急聲說道:“將軍,拖太久了!再拖下去,弟兄們怕是要在這里全軍覆沒了!……請將軍速速撤退!”
經許負提醒,章靖連忙環視四周。
此時他才發現,他麾下所率的太師軍,已被不計其數的江東士卒團團包圍,雖然暫時還有抵御之力,但他也明白,倘若不盡快突圍而出,迎接他們的就只有全軍覆沒。
這天下,從來不乏賭徒。
所謂兵行險招、以少博大,其實也是在賭,包括章靖今晚從偷襲這座沂水軍營,至方才因找不到營內的攻城器械而臨時決定突襲那趙伯虎所在的中軍帳,這一系列的決定,其實都是在賭。
但與那些嗜賭成性的家伙不同,章靖的‘賭博’,還是建立在利害權衡基礎上的,說白了就是以小博大,用輕微的損失去博更大的斬獲。
在這個‘以小博大’的基礎上,他可以狠下心犧牲一千、兩千、甚至三千太師軍來摧毀江東義師的攻城器械;而倘若能有機會除掉那趙伯虎,他甚至可以狠下心連自己都犧牲掉!
畢竟趙伯虎那個男人,實在太危險了!
但此刻周遭的戰況卻讓章靖意識到,他今晚或許既不能摧毀江東叛軍的攻城器械,亦沒有機會除掉那趙伯虎,充其量只是對江東叛軍造成遠遠超過三千兵力的戰損。
這就沒有意義了。
打仗又不是弈棋,兌子并無意義!
鑒于此,逐漸冷靜下來的章靖在看了一眼遠處那桿江東義師的帥旗后,咬牙做出了決定:突圍!
“曹洵!曹洵!”
他忽然大聲呼喊,好似是在召喚麾下的將領。
嘖!多事的家伙!
見此,楚驍心下暗嘖一聲,暗罵那許負多事,盡管他并不認得后者。
為何要提醒那章靖呢?就不能老老實實死在這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