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虞微微皺眉看著南邊,忽然問道:“曹戊呢?”
韓湛拱手回答道:“他援護李都尉去了……”
“哦。”
趙虞微微點了點頭,皺起的雙眉有所舒展,平靜說道:“那就等等他們吧。”
不多時,鄴城以南大概十里左右的地方,又一次爆發了廝殺聲,原來是追擊李蒙軍的涼州軍,進入了曹戊軍的伏擊點,于是曹戊立刻趁機殺出,總算是挽救了即將崩潰的李蒙軍。
大概涼州軍是真的身心疲倦了,見中了曹戊的伏兵,便沒有再繼續追擊,收兵回駐地去了。
大概子時前后,李蒙、曹戊各自帶著麾下軍隊來到了鄴城。
遠遠地,李蒙便瞧見在了站在城門處的趙虞、魏劭、韓湛幾人。
帶著幾分尷尬與失利后的羞愧,李蒙來到了趙虞跟前,抱拳苦笑道:“讓左將軍看到末將如此狼狽,實在是……”
趙虞笑著擺了擺手,寬慰道:“勝敗乃兵家常事,李都尉不必在意。”
說罷,他將李蒙領到了無人處。
平心而論,他并不覺得李蒙的判斷有什么問題,相反,李蒙在大局觀上把握地十分到位,唯一的不足,僅在于細節上的處理,比方說過于‘貪戰果’,于是帶著一萬名河南軍試圖去偷襲涼州軍,寄希望于一戰將其重創;再比如,李蒙在意識到他偷襲涼州軍的意圖已經被涼州軍識破時,非但不撤,反而改偷襲為強攻,這就不怎么理智了。
而拋開這一些不談,李蒙是一個非常有擔當、有魄力的將領。
在那片無人處,趙虞指出了李蒙在方才那次夜襲上的不足:“……你既明知涼州軍疲倦,需要歇養,又何必急著將其重創呢?你麾下士卒以逸待勞,體力充沛,拖著他不就好了么?……還有,被涼州軍提前獲悉行蹤又如何?撤退重新來啊,有句話叫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涼州軍長途跋涉而來,精疲力盡,哪有那么多體力與你糾纏?你越拖,涼州軍的狀態就越差,何必急于一時?”
聽到趙虞的話,李蒙尷尬地說道:“左將軍說得是,是我急切了……我這不是怕涼州軍突破我鄴城的封鎖,影響到了左將軍攻打邯鄲么?”
說到這里,他好似想到了什么,驚訝問道:“左將軍來到鄴城,莫非是想先解決掉這支援軍?”
趙虞也不隱瞞,點點頭說道:“雖然我等暫時還未攻陷邯鄲,但這幾日的連日進攻,也給邯鄲造成了重大的傷亡,眼下邯鄲雖尚能死守,但應該是不怎么敢主動出擊了……但就像你所說的,一旦楊章這五萬援軍到了邯鄲,那局勢就又有變化了,因此,我決定先解決掉楊章,擊破邯鄲最后的念想。”
李蒙恍然大悟,旋即重重抱拳說道:“卑職愿意鼎力相助。”
趙虞笑了笑,伸手將李蒙的手壓了下去,口中笑著說道:“說了多少回了,李兄不必如此見外,你再這樣,那我也只能叫你李都尉了。”
“我這不是怕別人說閑話么……”李蒙亦無奈地笑道。
二人說笑了幾句,旋即趙虞便問李蒙道:“……你麾下兵卒,可還能復戰?”
一聽這話,李蒙的表情就變得嚴肅起來,鄭重點頭說道:“能!多虧了曹戊的接應,我麾下軍隊的損失不算嚴重。”
見此,趙虞點點頭說道:“那好,你再次帶兵去騷擾楊章,我叫曹戊也助你一臂之力……”
“騷擾?”李蒙微微一愣:“疲兵之計?”
仿佛是看穿了李蒙的心思,趙虞笑著說道:“你就是太心急了,人家好歹有五萬人呢,你就想一口氣吞掉?慢慢來,今晚就騷擾他,叫那些涼州軍難以入眠……”
李蒙聞言猶豫說道:“可今晚若不動手,明早那楊章就直奔邯鄲去了……他不惜重耗士卒體力也要加快行軍,必然是急著支援邯鄲……”
“我知道。”趙虞笑著寬慰道:“可越是如此,今晚就越要騷擾他們,叫他們精疲力盡……只要涼州軍耗盡了精力,縱使到了白晝又能如何?我已授命張季、董襲、褚燕他們……”
說罷,他在李蒙耳邊說了幾句,李蒙這才恍然大悟。
“是我心急了……”
他舔舔嘴唇說道:“既然如此,我再去騷擾涼州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