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趙伯虎答應了么?”趙虞猶豫地問道。
其實他已經猜到,他兄長大概率是沒有答應,而這會導致的后果,也令他愈發忐忑。
果然,鄒贊搖搖頭說道:“趙伯虎沒有答應。或者說,無論是父親還是我等,都低估了此人對我大晉、乃至對天子的恨意……”
“還記得前梁郡都尉童彥么?”薛敖在旁插了一句嘴,對趙虞做出了解釋:“居正或許不知,那廝此前乃內廷校尉出身,受……某些原因,他多番故意陷害天下各地的趙氏家族,誣其勾結叛軍、圖謀造反,不經朝廷審訊便暗中縱兵將其滅門滅戶,那趙伯虎,大概就是這些趙氏家族的幸存者,又怎么可能投降?”
……
趙虞不禁有些驚訝,驚訝于他兄長趙伯虎當時居然向陳太師、鄒贊、薛敖等人做出了解釋。
“然后呢?”他低聲問道。
“然后……”薛敖臉上浮現幾許復雜,沉聲說道:“然后那家伙就逃入了沼澤深處,我等帶兵去追,追了他一個晚上,但最終也沒有找到那家伙……”
“只找到了他半塊面具。”鄒贊從懷中取出屬于趙伯虎的半塊青鬼面具,將其擺在桌案上。
趙虞下意識地看向那半塊破碎的青鬼面具,此時薛敖在旁惆悵地補了一句:“……次日,我率騎兵找遍方圓百里,然而都未曾找到那趙伯虎,我猜他大概是死了吧,死了那晚的亂戰之中。至于尸體,可能是被沼澤吞沒了。”
……
趙虞面具下的臉色一變再變,袖內的手不止一次緊攥成拳。
直到最終,他也沒有抬手去取那半塊曾屬于他兄長趙伯虎的青鬼面具。
他真正的兄長,一母同胞的兄長,死了?
在他親眼看著晉天子咽氣、已達成為他們家報仇這夙愿的情況下,死了?
趙虞的心中忽然憋得有些難受。
雖然他從鄒贊、薛敖二人的口中得知,他們并未親眼看到趙伯虎被殺,更沒有看到后者的尸體,按理來說他兄長還有那么一絲絲活著的可能,但二人同樣也說了,他們找遍了附近方圓百里,都沒有找到。
以薛敖對趙伯虎的重視程度,當時的搜查肯定是非常仔細,然而就連這樣也沒有找到他兄長趙伯虎,那他兄長,大概真的是死了吧,死在了那片沼澤之中……
……
趙虞再次攥了一下拳頭。
“怎么了,居正?”似乎是注意到了趙虞的異常,薛敖不解問道。
“沒……”
趙虞搖了搖頭,一邊壓抑著情緒,一邊故作平靜地解釋道:“我只是覺得……有點可惜。”
“唔。”
鄒贊微微點了點頭,感慨道:“雖說那趙伯虎殺了叔仁與季勇,而我方也殺了他兩名伯父趙璋、趙瑜并許多下邳趙氏子弟,彼此間結下了難以化解的血債,但從個人而言,這趙伯虎……并不算令人憎恨。”
從旁聽到這話,薛敖神色復雜,但卻沒有反駁。
半晌,他忽然起身道:“我休息去了。……養足精力今晚喝酒。”
看著離去的薛敖,趙虞心中仿佛漿糊一般,幾乎徹底失了方寸,他急需找個地方冷靜一下心情。
他克制著情緒對鄒贊說道:“鄒大哥,你也先去歇息一下吧。”
鄒贊大概也是倦了,并未推辭,囑咐了兩句后,便帶著兒子鄒適起身到內院去了,只留下趙虞,還有在旁的何順。
“首領……”何順小聲喚了一句。
只見趙虞呆坐在座位中,足足半晌后才朝著何順點了點頭:“……沒事。”
真的沒事么?
并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