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嘯卿猛的回頭,冷眼看著周景。周景無動于衷,臉色臉色平淡,似乎剛才那番話不是他說的,是“鬼”說的。
“最賤的還是我,不光上了當,還被指著和尚當禿賊的罵。”虞嘯卿說。
周景笑笑:“龍文章還和我說,虞師長要比記吃不記打的和尚強,肯定是記打的,吃了一回虧不會吃第二回了。”
又在拐著彎罵他!
虞嘯卿無言以對。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他大概是做不出來的。
“謝你的苦藥,好像還有?”
“還要聽?”周景都覺得自己快成了嘴碎的婆婆了,把龍文章的檢討和建議拿出來曬一遍,也好無聊的。
不過,虞嘯卿在一眾爛泥當中,算是能扶上墻的。如果講幾句話就能讓他有點兒改變,那這幾句話也算是值千金了。
“岳爺爺,人杰也,可他死了,岳家軍就散了。虞師長的兵龍精虎猛,可一聽師座成仁的謠言就潰了。
師長露一臉就力挽狂瀾,師長要露不了這個臉,就一江春水了。這樣的虞師是紙搭的房子。”
說到了點子上,軍隊的主觀是軍隊的靈魂,可沒有靈魂的**就什么也做不了,這也不行。
虞嘯卿點點頭,反問道:“那你的周師呢?缺了你還能行嗎?”
“請把嗎字去了,即便缺了我,還有方一鳴、龍文章,周師還是周師,一樣能打硬仗。”周景斬釘截鐵的答復。
只是這話他自己說出來都感到心虛。
他心里很清楚,沒有了他,方一鳴沒打過什么仗,僅憑副師長的身份,威信不足很難撐得起整個師,龍文章倒是能管得了,可他沒有官銜加身,只能在戰時臨時代理一時。
而且更大的麻煩在后面沒有周景那些亂七八糟的人脈關系,打仗啃硬骨頭輪得到你,論功行賞排不到你;支援別人擋槍當炮灰有你,加官進爵輪不到你。
總之就是一句話,沒有一個長袖善舞能跟官僚打交道的師長,親娘養的也能過繼給后娘。
唉……果黨軍隊的生態環境一言難盡,再往后的周景也不愿多想。
只要打仗時,各連排的基層單位,不會因為聯絡不暢就放下應有的職責潰退就好。
虞嘯卿并不知道周景的隱憂,他還以為周景真如他所說的那么厲害,心中有點小羨慕、敬佩。
而且,這樣不對他冷眼相待的周景,也不是那么討厭嘛!
啞然一笑,他回頭誠懇地說:“周師長,今日聽君一席話,受益良多。我知道你是個厲害的人物,過些天我師軍官會去印度藍姆伽訓練營整訓。江防怕是難顧及了,還請你多多照顧。”
難得虞嘯卿也服軟了,稀奇,稀奇啊!
周景心里暗爽,嘴上滿口答應,并習慣的吹捧起來,“喲,這完全沒問題啊。去那里訓練是好事,集團軍訓練處的水平有限,比不上美國人的,這個咱得認。
聽那邊的人說,美國教官有知識的不少,有些人是真有倆把刷子,比我教的要系統多了。咱們中國人,別的不敢說,模仿能力還是不錯的,38師和22師都脫胎換骨了,武器裝備跟上后,比日本人還厲害三分。
去那里是好事,嘯卿,預祝你的軍官們能脫胎換骨,回來后有不一樣的風采。”
“借你吉言。”虞嘯卿點頭謝道。
周景說的,正是他想的。集團軍為了提高軍隊戰斗力,全軍上下轟轟烈烈搞起了大練兵,但那個作用只是把3分的基礎提到6分,沒有脫胎換骨的變化。
所以,他才費心費力的運作,從去印度培訓的名單上搶下幾十個名額,為的就是以點帶面把全師的戰斗力搞好。
至于多多照顧之言,今日有了這么一出,就是這么一說罷了。恐怕借竹內連山十個膽,他也不會再來了。
今日夜談一席話,兩人關系略有緩和,虞嘯卿又看了一會天門山,離開前還和周景作了告別。
周景則像代替了他的角色一樣,站在那里望著天門山。
只是和虞嘯卿的惆悵哀思不同,周景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