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邊小溪畔,眾人架著廢墟上幸存的鐵鍋,刨走了院外田地里,所有的青菜,在這里起鍋煮飯,先把肚子填飽了,才有力氣想接下來的事。
一個碗都沒有,筷子是剛撇下來的細枝。
眾人中的大多數,圍著火堆,看著鍋里水中起伏的青色菜葉,怔怔出神。
更慘了。
飛來橫禍直接讓一群本就可憐的少年少女連住處都失去。
現在漸漸從恐懼和悲傷中走出來,大家都或多或少的開始發呆著,以后的日子會是什么樣子,該怎么過。
他們從有清晰記憶開始,就從來沒有離開過這里。
大字也不識幾個。
能端正正確寫出來的,大概就只有各自幾人的名字了。
對外面世界的最美好遐想,就是很多好吃的,很多暖和的衣服,很舒服的床。
至于人會不會在天上飛,他們也有想過,所以也曾幻想過,擁有一雙翅膀。
直到昨晚。
那個現在坍塌成大坑的原先住處,讓這群少年少女們,內心掀起了滔天巨浪。
那個今天早些時候遇到的神秘青衫男子,更是被他們視為神仙。
原來,外面的人力氣這么大,肯定輕松就能扛起一頭野豬。
原來,人可以跑那么快,那抓野兔,豈不是手到擒來。
原來,在天上飛,還不需要翅膀,那豈不是可以去云霄后面看看。
眾人把剛剛接觸到的這些以前難以想象的偉力,聯想到了以前總是想做卻做不到又很渴望的事情上。
沒人去想,用這份力量,殺人應該會很簡單。
余望沉默很久,一是為了鞏固一品境界的底子,其二,就是為了先讓這群孩子,先自己消化消化。
從這里出去之后,后面的路會變得復雜很多。
感覺到差不多火候了,菜也可以吃了,于是余望便準備把心里準備好的一副說辭,拿出來。
也是為了讓這群朝夕相處互相熟悉的人,稍稍理解余望的有些解釋不通的變化。
余望用細枝做的筷子,挑起一些菜葉,放在樹葉上,遞給一旁抱著腿怔怔出神的楊冰。
然后示意大家伙,趕緊先都吃一些。
“昨晚我做了一個夢,”余望適當的調整表情,語氣拿捏準確,繼續說道:“這么夢,很奇妙。”
他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好好發揮演技。
換句話說,心理年紀已經百來歲的他,就是準備開始,哄小孩。
“望哥,你是不是做噩夢了啊?”張精明吹了吹菜葉,一口包在嘴里,含糊不清的說道。
張精明心想,自己昨晚一宿睡不著,望哥比自己厲害,能睡著,但是做個噩夢,還是可以理解的。
余望搖搖頭。
“我夢見,我習得了外面世界的文字,而且,”余望眼神炙熱,看著眾人,說道:“我好像,也能變成今天早晨那個人一樣厲害。”
余望捏緊拳頭,眉飛色舞,神色激動,跟大家說著夢里的那些種種景象。
有一眼望不到邊的大河,有無比巨大的魚,有山那么高的石頭怪物,有天上飛的仙女……
眾人聽得如癡如醉,張精明更是含著吃進嘴里一半的菜葉,面目呆滯,眼神神往。
更靠近小溪的地方,傳來一個有些激動的聲音,那是在小溪邊抓魚的何其俊。
“望哥,你是說,外面的大河里,有比一百個我還要大的魚嗎?”
何其俊鐘愛釣魚,可是奈何,至今見過的魚,最大的也不過兩只手掌那么長。
余望笑著點點頭。
比一百個自己還要大的魚,想象就讓何其俊心情激動,甚至是內心澎湃到全身微微顫抖。
“可是望哥,這些是你夢中的東西,外面的世界,真的是這樣嗎?”一旁的劉寒摳了摳腦殼,因為大家都沒有出過這里,所以外面啥樣,純靠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