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一身東西后患不淺,不想留給秀兒。我死以后,你把我上六節脊抽出,用一壇子人血泡上三天,把骨頭磨碎,和著血一起喝干凈,能拿我一半的厭勝術。”
李閻眼睛半閉半睜,權當沒聽見這話。
他和這個綽號“十夫人”的女人初次見面,彼此沒有際遇可言,只是這時候聽這個女人講述平生,聽她埋怨鄭一拐,也埋怨天保仔,聽她快死了還念叨著鄭秀,李閻聽得泄氣。聽得不痛快。
他不懂十夫人的心思,這并不妨礙他用自己的方式去解決問題。
我不是天保仔,我拿了你的紅旗幫,多的我做不到,不過,我肯定讓你沒有遺憾地合眼。
“保仔,你敢打敢拼,幫里交給你,我放心。吊住一口氣不死,是氣不過你這兩年冷落,如今想想也是無聊。只是下輩子投胎轉世,我得找個壓得住我的,鄭一拐也好,你也好,因緣倒錯,我這輩子折在你們兩個人身上,下輩子就算了……還有就是,好好照顧~”
十夫人的話一頓。
李閻拿住她手里的沾血毛巾,用勁扯了扯,十夫人才松手。
李閻背對著女人,用毛巾輕輕擦拭著她身上的血跡,毛巾擦過的地方,女人的身子輕輕顫抖。
李閻壓低嗓子:
“十娘,別著急閉眼,這口氣,再吊兩天,好不?”
……
李閻輕輕退了出來,把門合攏,門口站著十來號包紅頭巾的男人,這些都是十夫人的心腹。
領頭的男人叫潮義,也是開始拿刀頂李閻腰眼的那個人,他歉意的看了李閻一眼,李閻沒看見似的,說道:
“十娘叫你們進去。”
這些人對視一眼,讓過李閻走進屋子。
李閻看了一眼蹲在墻角的查小刀,邁步走過去,跟他蹲在一起。
“拿顆煙。”
查小刀嘬了一大口,笑道:“你不是能變胡蘿卜么?”
“膩了,換換口。”
“玉溪中華?”
“玉溪。”
“正好省了。”
兩個閻浮行走蹲在墻角抽著卷煙。大概一柱香的時間,這些紅頭巾魚躍而出,在查小刀的驚鴻一瞥里,這些漢子個個都頂著“高里鬼”的狀態,紅色威脅度有深有淺。
“夫人發話,天保,啊,天保哥。”
潮義四十多的粗礦漢子面無表情,沖李閻一拱手。
“石氏一百一十二高里鬼,今后身家性命……”
“潮義哥,我問你個事。”
李閻打斷了潮義等人的話,他站起來扔掉煙頭,踩滅后之后才說:
“剿我大嶼山的,是官府哪一部分?誰帶頭?”
李閻問道。
紅頭巾眨巴眨巴眼睛,他看李閻面色陰冷,心中一沉,勸道:“天保,眼下我們得先把兄弟們安頓好,夫人真有個三長兩短,你做上龍頭,也要讓兄弟適應一段時間,不是動刀兵的時候。”
李閻似笑非笑:“誰告訴你,十娘得有三長兩短的?”
潮義正色:“夫人吩咐,今后我們~”
“甭提后,我問你今個兒,官府來得是誰?”
潮義愣了一會兒,才說道:“格良吐巴圖魯,虎門水師提督,卓虎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