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提五旗聯盟守望相助,單說紅旗幫。大嶼山易守難攻,大船有三百余,小船有千余,炮數百門,青壯幾萬,且大多數都是拖家帶口,一旦大嶼山淪陷,舉家都要問斬,故而紅旗海盜抵抗意志極為頑強,此其一。“
“興師動眾,勞者甚多,民生羈糜。五旗耳目遍及兩廣,若是天保仔膽子大些,借著船好,在諸海口游擊作戰,斷了糧路,只怕沿海處處都要起火。此其二。”
“另外,咳咳,官府水師常年缺乏操練,船只方面也……據守還有可能,想出海滅盜,難,此其三。”
福臨帶著紅色扳指的巴掌拍在桌子上:“你這意思,是讓我乖乖地交贖金了?!”
蔡牽苦笑,壓低聲音:“爺,此事起因,全是因為當初廣東水師圍剿大嶼山,當時也算是興師動眾了吧,可結果也只是毀了人家幾艘船,反倒是我們的水師損兵折將,這事,您也是清楚的。”
蔡牽在心里默念,不過引得厭姑舊傷復發而死,簡直是天上掉下餡餅的好事。
福臨眼珠一轉,不陰不陽地說道:“我可聽說,你蔡牽在海上有個大老板的名頭,商隊護衛船只,比起五旗海盜也有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蔡牽立馬站了起來,拍著袖子跪倒在地:“這點虛名,全是爺您的賞賜,我是個做生意的,哪能跟紅旗幫那伙子反賊比拳頭,大人明鑒。”
福臨煩躁錘著桌子,不料蔡牽又嘆了一句:“這紅旗幫的大炮大船,都是紅毛子造的,質量水平,的確拉了咱的人一大節子,大人還是再考慮考慮。”
福臨聽完這話,眼前一亮:“順官啊(蔡牽表字),你的難處我也清楚,我記得去年,你花五十萬兩銀子,買了一個廣西候補道,正三品啊。”
蔡牽謙卑笑道:“奴才雖是商賈看,可也有,拳拳報國之心……”
“好一個拳拳報國之心!”
福臨春風滿面:“我呀,想出筆銀子,請英國和葡萄牙的海軍,和咱們一起,剿滅大嶼山,前陣子英國人不是還打了那妖賊一趟子嘛,葡萄牙人租咱們的地,不得幫咱們出力么?讓他們國王派海軍來南洋!”
蔡牽眼中有精光爆閃,嘴里卻支支吾吾:“大人,這紅毛子,不可信啊,真任由他們糾結軍隊到咱南洋,這傳到京城,他好說不好聽啊。”
福臨覺得,蔡牽是不想出銀子,語氣頓時不悅起來:“我已經決定了,出了事,我擔著。”
頓了頓,他又說:“這錢啊,府里出一部分,你也幫著分擔點,就給……三十,額,五十萬兩好了!”
蔡牽一抖袖子:“遮,聽爺您的。”
福臨心里高興,正盤算著,這五十萬兩銀子的花俏,戲臺上一曲唱罷,楊九喜施施然下臺。臨走前,那眉黛清眸,往福臨這邊一捎,燒得人心癢癢。
要說這楊九喜的嗓子,正八經是勾人兒,真是枕邊謠,**曲。聽得福臨骨頭都酥了半截。
蔡牽湊了過來,低聲說:“爺,都給您安排好了,黃字一號,今晚你就住下,我讓德全他們自己回將軍府。”
福臨瞧了蔡牽一眼,越瞧他越順眼,換了二兒一個,也沒有這份眼力見,十三行交給他辦,的確體貼周到。
“那,好吧。來人吶,攙我起來、”
福臨眼睛半睜半閉。
蔡牽笑容和藹,看著還沒喝酒就醉了一半的宗室將軍,眸底深沉……
閻阿九悄然走到蔡牽身后:“老板,他的胃口越來越大了,這次張嘴就敢要五十萬兩。不如趁著這件事作了他。”
“唔……糊涂“主子”不好找,何況還是個姓愛新覺羅的。”蔡牽盯著福臨的背影:“要多少我都給他。”
……
豎日,不列顛商館。
“可是,我們還沒有找到失蹤的【重炮再生機】,那可是……”
艾伯臉色遲疑。
“海洋是無比神奇的,永遠有未解之謎存在。我們不是也沒找到船員的尸體么?那可是幾百人,何況到了這一步,無論是朱賁還是章何,都應該為我們的計劃讓路。”
“原定的兩艘七大船,計劃還沒開始,就折了一艘,就算這樣,計劃也不改變么?”
“有【嫉妒】就夠了,原本就不需要這樣的配置的,立即行動,這也是董事會的意思。”
艾伯不甘心地抿了抿嘴,雖然來人沒有明說,可很顯然,等這次行動結束,廣州分商館這些人,包括自己,都要為【暴怒】的事故擔負責任。
下次再碰到那個巫師(章何),一定要殺了他!
艾伯如是想到。
“可是,官府不會這么輕易讓不列顛的士兵進入南洋的,何況還有葡萄牙人。”
“很快你就會知道的,很快……”
來人笑容詭異。
嘉慶十四年五月十五日,廣州將軍福臨以十五萬兩軍餉邀請英,葡兩國海軍,共同剿滅南洋海盜,兩國欣然應允,戰船士兵,從印度曼度海峽長驅直入,進入南洋海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