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李閻認定了,這事他管,也得先觀望觀望。
拔刀相助,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啊。
……
工廠的態度,無非是先禮后兵,可惜地是,李閻來晚了,“禮”這個流程,他沒趕上,這時候正是“兵”。
聲音雖然嘈雜,可對峙的人堆里頭,一個滿臉橫肉的男人頂著廠牌,高八度的嗓子分外出挑。
他手指頭戳在劉老頭大兒子的臉上。
“滾聽見沒有?”
“報警!我替你報!”
村民這邊推搡還嘴,兩邊嘴里都不干凈。可這男人罵的格外難聽。村民這邊動手吃了虧,可也不樂意走,局面就這么僵著。
這時候,廠里頭有震耳欲聾的聲音響起來。
李閻往后一看,小兩百米的履帶起重機開了過來,七八米的貨車跟人家一比,絲毫不起眼。
一個掛著工作證的中年人走路帶風,他拍了拍叫罵的“工人”,走上前嗓子洪亮。
“好話我給你們說盡了啊,你們不是耍橫么,好辦,看見沒?”他一指后面。
“我后面這玩意,幾百噸的鋼材都吊得起來,你們不是耍么,我今兒還就治治刁民。”這人越說聲調越高。
“我數三下,就派人上吊車,那老不死的再不把車都開走,我連人帶車,都他麻了個痹地扔出去!”
李閻就在車上聽著,他一伸手,把老頭前窗放的茶水杯拿起來,也不見外,擰開蓋子吹了吹熱氣。
崔老頭嘴唇動了動:“大閻,這事和你沒關系。”
李閻直擺手,也不說話。
“你敢?!”
劉老頭的大兒子一聽這話不干了,他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一瞪眼,剛才還吆五喝六的中年人立馬后退兩步,沖蹲路牙子上抽煙的刀疤男人使眼色、
刀疤男使勁嘬了嘬煙頭,吐口唾沫站了起來。
“劉學武~”
他一張嘴,也是本地人,
“我呢,一直沒張嘴,給你留臉。”他眼神一冷:“把你們的車弄走,該干嘛干嘛去!昂~”
劉老頭的兒子沉著臉不說話,半天才啞著嗓子:“姓張的,你他媽不是東西啊,要是你們家祖墳讓人刨了,你今天就這么說話?”
這刀疤臉擰著眉頭,一低頭冷笑起來:“給臉不要臉的玩意兒。”
他一回頭,嗓子眼那句“上車”只崩出一個“上”字來,和車窗上喝茶水的李閻打一個對眼。
他一啞火,別人都往車上看,等看見李閻,一個個都不說話了。
所有人眼巴巴看著李閻喝茶水。
李閻滋嘍滋嘍地喝,眼順著傾斜的茶杯盯著刀疤臉,也不說話。
“……”
半天,直到工廠那管事的中年扯刀疤臉的袖子,他才不情不愿地張了嘴。
“大閻哥,你怎么來了。”
李閻也沒理他,把茶水喝干凈,胳膊把著車窗,這才慢悠悠地說:“張剛明”
李閻用的也是家鄉話。
“我剛才啊,一直沒張嘴,給你留臉。”
李閻掰著手指頭:“把你身上這身狗皮扒了,該干嘛干嘛去。”
他話里話外,一點臉也沒留。李閻還覺得不過癮,又補充道:
“昂~”
最后一個字,鄉音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