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自己”沖了過來,一直冷眼旁觀的李閻從地上迸射而起,腳尖如同一枚沖天炮彈砸中“李閻”的下巴,兩人都騰空而起,李閻翻身弓腿,左膝蓋帶著黑壓壓的光影撞在對方的腦袋上,明晃晃的血霧四射。
砰!
尸體重重落地,而李閻則感受到眾多目光匯聚在他身上。
陰殿閻羅,崔陸判官,黑白無常,牛頭馬面終于看得見他了!
“戲演完了?”李閻一攤手:“那就動手吧。”
“來啊,給我拿下這狂勃惡徒!”
閻羅大吼一聲。
李閻放聲大笑,他沖到大殿上一口虎頭鍘刀面前,從鍘臺上硬生生把刀摘了下來,反身沖入眾鬼當中!
眾多陰森惡鬼從殿外殺進來,將放肆大笑的李閻團團圍在當中。那源源不斷的猛鬼,如同圍繞血色暴風眼的漫天碎紙!
暴風飛卷,血光蔓延,李閻殺出血性,禍水,血蘸,帝女姑獲齊齊飛出!那一道翩躚血影突兀消失又迸現,在大殿上殺出無數血色寒影。
血光蔓延,暴風飛卷,燕穿簾,龍拗首,斗劍母架二十四式傾瀉而出!
先鍘牛頭,后誅馬面,黑白二常齊齊赴死,崔陸二判尸體不全。
十來分鐘的時間,隨著最后一具青鬼尸體倒地,整個陰森大殿滌蕩一空!
滴答~
滴答~
血水滴淌,李閻身上有深淺不一的傷口,他手提鍘刀,一步步走向閻羅的堂前。
“你惡貫滿盈,還妄自標榜,如此虛偽的惡徒,就算現在僥幸逃脫,那九天的菩薩,八部的羅漢,也絕不會輕饒了你!”
閻羅王沉著臉,卻不自覺步步后退。
李閻步步逼近,沾血的面容平淡如斯:“世上從來只有人這一類,我倒看不見善惡,硬要分辨,便只有百折不撓的剛健之人,和怯懦軟弱之庸碌之人而已。什么十殿閻羅?什么無間苦獄?無非是后者的徒勞妄想,活著都不敢爭一個公道,死了倒想讓別人給你報應?這種意淫有多可笑憋屈?”
李閻上堂,撕下一頁生死簿來擦去滿手的腥膩鮮血。
那閻羅王聞言冷笑:“人只分強弱,不分善惡?照你說來,兇惡之人只要得以自我欺騙,便能胡非為了么,簡直可惡可厭!”
“人生下來本就不是讓人喜歡的,更可惡可厭的,是那些以為白白坐著便能占據道理的人。”
李閻露出滿口白牙:
“我就是殺人無算,通奸人婦好了。可我到底是不世的惡徒,還是剛健的俠客,你們說了可不算!”
說罷,他抄起鍘刀,砍向這陰殿閻羅的項上人頭。
血光四濺!
星垂野原,漫天大雪涌向高山。
“今天晚上加餐,讓你嘗嘗我的手藝。”
查小刀拽著一只百來斤的小號無頭野豬,正和曹永昌攀談,馬車上的李閻悠悠轉醒。
“怎么樣?”
火堆邊上的查小刀問道。
李閻點頭:“自打丹娘趕我出來,很久沒睡這么舒服了。”
他又看向那野豬:“哪來的?”
“撿的。”曹永昌開口:“就倒在路邊,腦袋掉了,像是被鍘刀鍘了似的。”
李閻伸了個懶腰。把朱紅劍匣打開看了一眼,里頭十四道龍虎旗牌整整齊齊,散出盈盈的寶光。
“留一塊排骨給我。”
……
遼東有魘豬,或稱鬼貘,以能事幻人。
——《柳麻子小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