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小刀給曹永昌遞過去一碗。
又拿了一碗給自己,顯然沒預備這郝掌柜的份。
“來龍去脈給我講清楚。那伙人是誰。”
郝安氏顫顫巍巍端起面來,看著湯水自己的臉,突然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她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好漢還是快走吧,這惡人在這里一手遮天,您再不走,官軍上門你便走不脫了。”
那郝掌柜也跪在地上,只磕頭不敢說話。
“我問你,你們就回答,你們是什么人,那些人又是什么人?”
郝安氏哭哭啼啼地,說不出話。
還是郝桂旺先張嘴:“那人是當地士紳,陳天放的二公子陳冬,是個奸淫辱掠的花花公子,我們夫妻二人是年后才搬到舟山,本來尋思開個飯館討筆營生,沒想到……”
“官府不管?”
郝桂旺慘笑一聲:“好漢你當那兩個公差是假扮的么?這里的知縣鄭淵寧,不過陳家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家奴罷了,我們不過升斗小民,哪里惹得起啊。”
查小刀看郝桂旺的眼神要吃了他似的:“我要是你情愿死了!”
郝桂旺一邊叩頭一邊哭,說不出半句話。
“諾大的舟山,諾大的昌國,諾大的寧波府,難道就找不出一個為民做主的官了?”
“要么就被罷了,要么逼辭,要么就死的不明不白。剩下的,也是敢怒不敢言,能不與其同流合污,便是莫大的清官了。”
查小刀盯著郝桂旺:“眼下陳二叫我殺了,你們也逃不得干系,我這問你這軟蛋一句話,事到如今,你敢報官么?”
郝桂旺痛苦地捂著頭:“去了縣衙也沒用,好漢你當這樣的事還少么?”
“我們不去縣衙。永昌,吃了面,你去碼頭把飛雷叫來。”查小刀道把嘴里的熱湯連帶蔥花一飲而盡:“我們去天妃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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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昌運舉杯:“我來之前,只知道天放先生是士紳,是給朝廷辦差的商賈,卻不知道,天放先生對理學也有如此深的見解。”
“朱大人言重了,老夫只是學過一些粗淺的高頭講義,年輕時僥幸中了個舉人,幾十年再沒進一步,如今年老智昏,更不敢和朱大人妄談理學。”
李閻暗自打了個哈欠。
門口卻突然人聲大作,熱鬧得無以復加,臺子的昆腔也攪了。
“怎么回事?”
有仆人跌跌撞撞,看著酒桌上陳天放,說不出話。
天妃館貴氣雅致的紅木牌坊前頭,跪著一對夫妻,查小刀趕著平板車,車上是一具尸體。
圍觀的老百姓里三層外三層,有的人認得那尸體的綢緞衣裳,激動得滿臉潮紅,聲音也越來越大。
陳寒攥著拳頭走了出來,他看到車上的尸體,渾身都在顫抖,指著抱著膝蓋坐在車上的查小刀:“鎖了他!”
有戴著圓盔,刀槍,和火器的營兵一擁而上。
“且慢。”
大批的宴客從天妃館里涌出來,出聲地不是別人,正是李閻。
陳寒憤怒地瞪著李閻:“李鎮撫這是什么意思。”
“此人是我的屬官,何況他犯了哪條律法,你要拿他。”
“他殺了我弟弟。”
李閻卻瞇著眼瞧他:“不知道陳先生在哪里為官。”
“我無官職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