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早點回來。”
……
沙~
鯽魚下鍋,頓時升起一股白煙,櫥柜前站著的,是個一米二的小男孩,他甚至要踩著板凳,才能把住炒鍋,即便如此,男孩熗鍋下魚的動作也分外嫻熟,看得出來,是經常下廚房的。
“吃飯了~”
男孩端起盤子,擺上裹花布的餐桌。又從冰箱里拿出兩瓶牛奶,沖臥室喊了一聲。
“又說要養我,結果現在反倒要我來照顧你。”
男孩咕噥著抱怨。
楊猙杵著拐杖,從臥室一瘸一拐地走了出來。
本來按白委員的意思,是叫他在醫院休養半年的,可楊猙堅決出院,又不要專人照顧。男孩是之前毒販牟剛留下的孩子,叫牟勇,楊猙已經登記成了他的監護人,兩人自然住在了一塊兒。
“我這不是工傷么?”
楊猙扭著脖子,對于閻浮的事,男孩知道的不多,楊猙也只是含糊地對他說出任務受傷休養。
“你得往開處想,我要是犧牲了,你也有撫恤金不是?仇人死了還有錢拿。你該高興地放掛鞭炮慶祝了。”
男孩冷哼了一聲,一語不發。
楊猙拿起牛奶瓶擰了半天,才干咳一聲:“誒,我說,有起子沒有?”
男孩走過去,搶過楊猙手里的瓶子,徒手擰開瓶蓋往桌子上一撂,然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悶頭扒飯。
楊猙打開電視,怡然自得地哼哼著什么,夾了一口魚肉放嘴里。咂摸咂摸才搖頭:“魚肉炒老了,下次注意。”
男孩翻了個白眼:“你愛吃不吃。”
牟勇有些看不懂眼前的男人,一條丑得掉渣的藍色圍脖秋冬不換,手機里的歌清一色破鑼嗓子。原本以為他是良心上過不去,所以收養自己,可兩個月相處下來,這個連屋里有幾只襪子都數不清楚的男人還要自己照料,動不動就失蹤,丟給自己幾張百元鈔票全當照顧,性格粗暴惡劣,不僅完全不負責任還理直氣壯。
何況他身上還沾染自己父親的血仇。牟勇一度覺得自己完全沒有復仇的希望……可一轉眼就傳來他重傷垂死的消息。
一陣輕輕的敲門聲打斷了牟勇的思路,不用楊猙說話,他自覺起身去開門,果不其然,門外是白曉。
女人見到牟勇明顯一愣,但隨即露出明媚的笑容:“吃過沒有?”
她舉著一大袋子飯盒:“我剛買的肘子,還熱乎,吃點?”
“我吃過了。”
牟勇輕聲說完,轉身回到桌上把碗筷收走,自己一個人躲到廚房去了。
“吃過可以再吃點啊。”
“不用了。吃飽了。”
男孩聲音遠遠地傳來。
白曉和楊猙對望一眼,彼此都有點尷尬。
廚房的水嘩嘩作響,楊猙悄無聲息地走了進來,干咳了一聲:“那個,小勇,我求你點事。我給你一百塊錢,你幫我去買盒煙。那個,樓下不是有個網吧么,你在那多待會兒,我叫你你再回來。”
“我不會上網。”
牟勇面無表情。
楊猙撓著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