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娘沒說過不許我修厭勝。”
鄭秀低聲爭辯了一句。
“你娘是沒說過,可是我說過。”
氣氛逐漸緊繃。
鄭秀深呼吸一口氣:“我是修過,可您不也修方術么?我覺得沒什么不同。”
“厭勝術比太平陰術還要惡毒,當初十娘叫抽她的脊椎骨泡血,換做我不在,你會照做么?”
“如果大嶼山都要沒了,做就做了。”
鄭秀盯著李閻的眼睛。
李閻一怔,并沒發怒,氣勢反而弱了下來。
兩個人一時間都不說話了。
“你先坐下。”
鄭秀別過臉不看李閻,但還是坐下了。
“之前也說過,我有做錯的地方。”
李閻見秀兒沒有反應,又說道:“你叫人送回安南那個阮正午,我剛才見過了。”
秀兒抬起頭,臉色煞白一片。
“我問過侄儂,剛才落水那個叫阮正元,是安南一帶有名的奇人。練就一手蔓影異術,號稱傷影即傷人。阮正武,會做人皮面具,懂得骨術和幻音咒,連女人小孩都可以假冒。這兩個人在安南一帶很有名氣,并稱什么……鬼影狐皮?
“你敢背著我召集紅旗頭領在演武廳議事,我當時就想,如果我不出現,你打算怎么收場呢?見到那個狐皮我才知道,你是想叫他假冒我咯?”
“我,我……”
鄭秀想說什么,但哽咽了半天說不出一句整話。一根手指忽然輕輕地點在她的額頭上:
“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李閻嘆了口氣,把弄著茶杯:“你小時候多好,買一串冰糖葫蘆,或者撥浪鼓就開心了,現在不好哄咯。”
說完,他倒了一杯茶水,遞給鄭秀:“大家算扯平。”
鄭秀捧過茶杯,輕聲哀求:“能不能不要殺阮氏兄弟?”
“我沒說要殺他們,不過那個狐皮的右手沒了,不關我的事。侄儂帶他來見我,誰知道他看見我就抖個不停,我沒開口就自己把右手砍斷了,說從此不做易容。”
頓了頓,李閻話鋒一轉:“巳時之前,你坐這條船南下,去蘭芳共和國見林阿金,查刀子也會陪你去。如果一切順利,我會去找你們。”
“可是,官府……”
“我當然有辦法。”
嗚嗚嗚嗚嗚嗚嗚~
頭抱紅巾的海盜吹響半米多長的號角。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兩百多條船同時亮出旗幟,大嶼山的紅旗,居然還有黑,白,黃,藍四色。
“時間到了。我沒工夫管你了。”李閻掏出一只奶白色的肉團,塞進秀兒懷里:“留著防身吧,等到了婆羅洲,當個念想。”
鄭秀皺著眉頭,下意識捏了一下手里的肉團,像鳥又是,是雞?
“這是什么東西?”
鄭秀問。
“額,方術。”
李閻站起來走到圍欄邊上,山呼海嘯的吶喊聲響徹云霄,絲絲烏云和漫卷的東風漸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