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底頓時升起一絲涼意,回顧方才自己說過的話,不免覺得無比困惑。
“這還是我嗎?”
我居然能說出那樣的話?
丁子夜難以置信之余,冷靜很快就被煩躁替代。
“不,我沒錯,他確實是無法理喻,等他明天搬走,只留我一個人住就好了。”
想通之后,他也沒那么生氣了,過了一會,睡意漸漸襲來,關上燈,他又重新進入了夢鄉。
晨霧朦朧,第一抹光亮劃過天際。
一陣急促的鈴聲把丁子夜吵醒,迷糊中睜眼,拿起手機,發現是車間主任打來的。
按下接聽,手機里立馬傳來了王主任那幾乎咆哮的聲音:
“丁子夜,你還干不干了!假也不請,天天曠工是幾個意思?”
“對不起,王主任……”丁子夜心虛的小聲回答:“我這幾天身體不舒服,一直發燒。”
“這不是你曠工的理由,發燒怎么了,發燒就能連假都不請了?”
王主任極力壓制著氣憤的情緒,好歹最后是控住了,語氣也比之前緩和了許多:“那你現在好了沒?”
“好了。”
“好了就來上班,曠工的事我給你記病假,記住,以后有事請假,我又不是不批,別動不動就曠工。”
丁子夜非常無奈的掛斷電話,望著天花板發了一會呆。
他堂堂一封鎖者,居然還得上班。
但這也沒什么辦法,即使磁表有特殊貨幣兌換系統,可那玩意丁子夜一次都沒見過,想要活下去,還得是上班賺錢,要不然下個月的房租他都交不起。
而七天的時間,也把內疚的心理調整的差不多了,是時候該去上班了。
“我或許是最慘的封鎖者了吧。”
丁子夜苦笑著,下床穿好衣服,簡單的洗漱后,連飯也沒吃,就坐上了公交,準備去他的工作地點……冷風屠宰場。
沒錯,他是一名豬肉屠宰場的員工,平日里負責燙毛工序的。這工作他干了將近六年了,很少曠過工,一直非常老實,勤勤懇懇,所以也不怪王主任會這么生氣了。
公交上的人不多,上了車,他找了個位置坐下,但剛坐下,距離他最近的一個人,看到他后,突然皺了下眉,轉而換了一個比較遠的座位。
丁子夜納悶的聞了聞自己的身體,也沒聞出什么異味:“這個人有潔癖嗎?躲著我干嘛?”
有人上車,有人下車,公交車一路換了不少客人。
可讓丁子夜感到奇怪的是,無論哪個人,都沒有坐在他身旁的空座,有些人看不出表情,但有些人,臉上帶著的,卻是未經掩飾的厭惡。
這不僅讓丁子夜想起了昨晚的許戈,他看到自己時,好像也是這種表情。
“所以,我臉上有什么東西嗎?”
他摸摸自己的臉,可什么都沒摸到,面部皮膚雖沒那么順滑,但也覺沒有異物。
帶著深深的不解,他來到了冷風屠宰場。
當然,現在的屠宰場,肯定不是過去只靠人工處理的那種,環境惡劣,異味撲鼻。
在有專門的機器處理下,屠宰場就只是幾個普通的車間,而且除了下貨車間,多多少少有點味道外,其他車間都非常干凈,聞不到什么。
打完卡,來到工作崗位,照常檢查著燙毛機器時,過了一會,王主任隨后也來了。
他自然是來看看,丁子夜沒有沒來上班。
但當他見到丁子夜后,也非常奇怪的,露出了與之前人們類似的表情。
“你是不是沒洗臉?”他皺著眉問丁子夜。
“我洗了啊。”丁子夜無比茫然,為什么每個人都在用這種眼光看他?
王主任見他嘴硬,厭惡之意又多了一些,說著從口袋里取出了一面巴掌大的小鏡子:“你自己看看洗沒洗!”
接過鏡子,丁子夜順著看去。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張,被層層細短白色絨毛……覆蓋住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