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因為順流好，所以我選擇順流。而是因為我知道，自己的腦子里屬于局限，根本不去相信自己的判斷，不得不扔掉腦子。之后，就是順流。”
——《首彳經草稿》
錦官主城。
“爸，你對賽恩斯門派，了解多少？”
“你想加入？”
袁長文正在切菜，而袁天佑依舊在擦拭盆栽的葉子。
“不是的，今天回來的時候，正好有賽恩斯門派的人想要拉我加入。”
袁天佑：“那你為什么沒有加入呢？”
袁長文：“我不知道，似乎不太相信賽恩斯門派的說辭。不過，有時候，賽恩斯門派的理論，確實又有用。”
袁天佑：“賽恩斯門派，源自先祖的科學，卻沒有繼承先祖科學中最重要的東西。你認為，先祖科學中，最重要的是什么？”
袁長文想了想，突然笑了：“如果我說‘誠實’，肯定沒錯。不過，這只是照搬你曾經給我講過的話語，我自己其實并不知道。”
袁天佑：“科學中，最重要的是科學精神，那種懷疑精神，那種冰冷的精確的不放過任何一絲可疑的精神。而不是，先祖的科學得出怎樣的結論，或者先祖科學中有哪些理論。因為，認為現階段的研究成果屬于真理，這個想法本身就是偽科學。
而賽恩斯門派忽略了這一點，不斷的想要尋找各種假說，不斷的想要去解釋各種現象。當自己的假說成立的時候，就欣喜若狂，仿佛找到了世界的真理。不再質疑自己的假說，看不到自己假說的漏洞。
直到很多年，其他人來推翻這個假說，大家才突然發現，自己當初怎么看不見呢？于是，修改教材，宣布一個新的假說。詭異的是，大家又開始相信這個新的假說，仿佛這個新的假說就是真理。
并且，倘若有人不相信，則會被說成什么不懂科學。反正，就是用情緒在保護那最新的科學理論，但自己其實并不是很懂科學。因為你懂科學，那么就必須承認我之前的話語，任何現階段的研究成果都不是真理。”
袁長文點點頭，先祖的科學之路，這種推翻前人的理論，這事很常見。眾人相信科學，相信自己找到真理，這種狀態也很常見。
袁天佑：“其實，賽恩斯門派自己都不知道，越是深入的研究，越是充滿科學精神的懷疑，最后只會毀掉賽恩斯，只會毀掉科學。”
“自己的研究，毀掉自己？”
袁天佑：“很簡單，因為科學是對事實規律的總結，比如我看見蘋果每次都落地，于是我就總結這個規律，并且在此基礎上，去研究和分析蘋果為什么落地。這就是科學，也是賽恩斯門派的研究方式。
如果你具備科學精神，如果你真的很誠實，那么就不得不面對一個問題，‘我所觀察到的規律，真的是規律嗎’，然后，整個科學就這樣崩塌了。后面的所有，都變成猜測，都變成一廂情愿的相信。
跟神話故事，沒有任何本質區別。”
袁長文有些不明白。
袁天佑：“先祖自己也發現了這一點，有一個非常著名的例子，農場主的故事。有一個農場主，每天早上十點準時喂養火雞。于是，火雞中的科學家觀察這個現象半年，每天都這樣。
所以，那名火雞科學家宣稱，每天十點都會有食物降臨。于是，其他的火雞科學家，也一同觀察這個現象。又過了半年，火雞科學家們覺得這就是一個新發現的規律，因為大家已經觀察了一整年。
于是，火雞諾貝爾獎頒發給這名火雞，發現世界的新規律，每天早上十點都有食物降臨。結果，那天是節日，所有火雞都被殺掉了。這個故事很簡單，就是想要說明，我要如何證明我觀察到的規律，真的是規律？
我看了十年蘋果會一直落地，但我怎么知道，蘋果真的就會這樣一直落地？那么，你建立在‘蘋果會一直落地’這個規律之上的解釋，什么萬有引力，什么質量引起時空塌陷，這些都變成了鬼扯。
你都無法確定‘蘋果會一直落地’，又怎么可以宣稱建立在之上的解釋，是真理呢？于是，嘭，所有科學理論全部坍塌。搞笑的是，為了維持科學，為了維持賽恩斯門派的存在，大家都不去在意這個最基礎的疑問。
大家都會說，我們不討論這個，我們先假設規律會一直存在。可是，這種想法，符合科學精神嘛？這樣的說辭，真的誠實嗎？所以，當你看到‘科學證明’這幾個字之后，剩下的內容都可以直接扔掉了。”
袁長文覺得自己有什么東西破碎了，就像一股深淵在凝視著自己，那股眩暈和墜落的感覺，帶來無比的恐怖。
如果不能相信這些，自己怎么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