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送別,雖然有那十年的情誼在內,可是事涉家國,背后卻有交易存在,一旦把表面的溫情撕扯脫掉,這場面就很尷尬了。
畢竟,兩人的立場天然敵對。
十年的質子生活就能夠讓這位燕太子忘記家國,忘記這份恥辱嗎?
可能嗎?
哪怕現在忘記,回去后也會有人不斷的在他耳邊提醒,忘不掉的。
而李漁也不是一個簡單的女人,也并不是寧缺口中的白癡公主。
如果真是“白癡”,那也是聰明的白癡。
她會不明白嗎?
可是既然你想要從太子變成皇帝,面對那有西陵作為助力的隆慶,沒有大唐的支持,你還能夠登上皇位嗎?
大唐和西陵,關系實在不咋地。
也只有擁有書院的大唐,才是西陵的對手。
...場間的氣氛尷尬了,那就要去活躍。
于是,在湖畔露臺上飲酒作樂的書院諸生們就登場了。
司徒依蘭選擇了一些平日里成績優良口碑不錯的學生做代表,術科的六個人自然是不會落下的,然后鐘大俊...然后楚中天,金無彩這些權貴子弟,最后就是...寧缺和江閑語。
這倆人很默契的走在最后,并肩而行,說著悄悄話。
“說起來,你家小侍女經常去公主府玩,你們關系應該不錯。”
“是嗎?我只去過一次。倒是你,那位公主殿下就沒有拉攏過?”
“拉攏?我一個廚師,拉攏我干啥?去公主府當廚子啊?萬一她被我的廚藝徹底折服,賴上我咋辦?寡婦門前是非多,你不懂嗎?”
寧缺翻個白眼,一年來,他們雙方并沒有誰去刻意的去表示親近,但如果遇見的話,聊聊總是很正常的,沒有疏遠和漠視,他們倆人算是君子之交?
不過...這兩個家伙真的談不上是什么君子。
“見過公主殿下。”
“見過崇明太子。”
謝承運、鐘大俊、臨川王穎諸生站于宅院靜廊之前,依次向席上兩位貴人行禮請安,幾番對答下來,李漁覺得比較滿意,不過這時候那個討厭的家伙也來行禮問安了。
而便在此時,更討厭的家伙來了。
得勝居清幽后院外忽然響起一片嘈雜聲音,有攔阻聲有訓斥聲,廊后竹林間響起的絲竹聲驟然亂的不成曲調,隱隱夾著少女驚喜的呼喊,報事人震驚傳話時撞翻酒席的聲音,然后這些聲音在下一刻通通消失。
于是,隆慶皇子閃亮登場。
他年齡約摸二十歲左右,身上穿著西陵神殿裁決司死氣沉沉的道服,腰間佩著柄式樣普通的劍,腳步平緩而穩定,一出場,瞬間奪走了所有目光。
尤其是女孩子的。
不是花癡也變成了花癡。
好似隆慶便是這世間最漂亮的花。
隆慶的前邊其實還走著天諭院的副院長和大唐的文淵閣大學士曾靜,都是大人物,可是因為有隆慶在,場間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他們身后的隆慶身上。
不僅僅因為他是一個絕世美男子,這個家伙似乎天然便具備了某種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