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缺做事情要尊重唐律,而許世說不定違反唐律也要做到這件事情,到時候只需要給自己一個偉光正的理由,然后就可以欣然接受,甚至認為自己真的是如此的偉大,為了唐國,可以做到如此地步。
感動不?
寧缺笑了笑,說道:“我知道啊,將軍您最近做的一切不都是按照唐律來的嗎?”所以陛下沒辦法說你什么,書院也沒辦法找你麻煩。但是可曾違背你的良心?不,既然認為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對的,怎么會讓自己的良心不舒服呢?
反派做壞事的時候會良心不安嗎?
他們的價值觀不一樣啊。
“你要代替書院入世,接受挑戰理所應當,莫非你怕,你沒有信心,怕給大唐和書院丟臉?”大唐在前,書院在后,這是許世的排位。
許世知道寧缺的過往一切,他厭憎的看著寧缺說道:“你構不成一撇一捺。”一撇一捺不是未來前所未有的人字大符,而只是一個人。
寧缺微笑的說道:“將軍,你真的是一個有道德的好人。”過往一切,皆是走投無路,毫無選擇,而在有些人的眼中,他卻是一個寡廉鮮恥冷酷無情貪婪好殺的無恥小人…特別是說這些的還是帝國的第一大將軍,這個沙場上征戰幾十年的老將軍還會如此片面的看待問題?!
不,他不是不能,而是不想。
這個許世,還真的是一個道德婊子。
許世想做什么?!
他就是想要這樣的看待寧缺,他不需要知道那些殘忍血腥事情的背后究竟隱藏著怎樣的往事兒,他只需要知道這些事情是寧缺做的就行。
然后他可以心安理得。
然后他就可以說服自己,也可以說服別人,“嘿,你們瞅瞅,這個寧缺是如此的一個無恥小人,怎么配做夫子的徒弟,怎么配守護長安城呢?”
這就是許世隱藏在內心深沉無比讓他自己都不愿意剖析的黑暗。
身為軍方第一人,位高權重,卻沒辦法在那所書院面前挺起腰桿做人,所以他仇視當初的柯浩然,固執的認為像是柯浩然這樣的人會毀滅唐國…好像所有的針對都具有公正的道理…
“我的確怕給書院和大唐丟臉呀,道癡不是說過嗎?我是書院最弱的天下行走啊,可是我會竭盡全力的贏的每一場勝利,維護書院和唐國的榮耀。”
寧缺一直微笑著,明明是微笑,卻似乎很冰冷,他繼續說道:“可是您呢?您并不在乎這個,并不在乎我輸了以后會不會給書院和唐國丟臉?或許您認為我丟的只是書院的臉,和唐國無關?”
“您是不是一直期待著這個呢?”
“聽說小師叔當年入世接受世間一切挑戰,未嘗一敗,您是不是他曾經的一個手下敗將呢?所以把過往所有積蓄的不滿都發泄到我的身上?”誰讓他是這一代的書院入世小師叔呢?
許世身上的氣勢驟然狂暴,一下子將寧缺沖擊的飛出去,就要寧缺準備防備的時候卻又戛然而止,沒辦法,寧缺太弱了,經不住他一拳…所以…許世微怒而笑,冷漠的對那邊剛剛落地的寧缺說道:
“天啟十四年,御史張貽啟…”
“茶師顏肅卿…”
“城東老鐵匠…”
現在倆人就是處于這種狀態,互相攻訐,彼此揭傷疤,沒辦法,打不起來的,寧缺太弱啦,要是能有江閑語一半的強悍,也能讓許世好好揍一頓的…
寧缺的話像是一記一記的重拳砸向許世的心頭,而許世的話像是等級的小刀,可以戳死他…好吧,這般的互相傷害,誰才是…將軍…
許世的說的話中有無盡的威壓,他冷冷說道:“我知道你的所有事情。”一件事情也不少。
于是寧缺忽然間詭異的笑起來:“你知道所有的事情?馬賊?岷山?獵戶?嬰兒?呵呵,你知道個屁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