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叮鈴……”
隨著一陣清脆的鈴聲,金色鑲邊的黑色外門被推開,懸掛在門上的一朵紅色玫瑰花圖案在柔和的燈光映照下顯露出一半兒輪廓,但隨著門的關閉,那朵玫瑰花的圖案又隱沒于黑暗之中。幽靜的小酒吧內唯一的一個客人沒有抬頭,他只是把玩著手中的玻璃酒杯,神情頗為愉快的看著杯中浸在酒中那水晶般的冰塊兒。
新來的客人披著黑色大衣,里面的黑色西裝也隨意的敞著懷,他就這么閑庭信步般來到那店內唯一的客人身旁十分自然的坐在高腳凳上,他將頭上的禮帽摘下輕輕放在吧臺上,露出一頭參雜著些許銀絲的長發,鬢角的頭發擋住了他的大部分側臉,露出的那部分皮膚則病態般的蒼白。這個人沒有說什么,只是用他那陰郁、布滿血絲的雙眼看了看酒保,一頭花白頭發的酒保一身不吭的轉過身開始調酒,不一會兒便將一杯調好的酒放在吧臺上輕輕推到這名新客人的面前,這杯酒和之前的那名客人手中的一模一樣。很顯然,兩人都來過這個小酒吧,還不止一次。
一開始便在酒吧內的那名金發男子在此時才抿了一口酒,現在輪到新來的那名客人把玩著酒杯,就好似杯中酒十分獨特一般。
“我不會在這里下藥。”
金發男子說出了第一句話打破沉默,“你知道這里對我們來說意味著什么。”
新來的那名臉色蒼白的男人則撓了撓下巴上的胡茬,眼神依舊淡漠陰郁,“我只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過去的時光真的可以……回來嗎?”
金發男子扭頭看了看身旁的男人,隨即臉上露出溫柔的笑容,他再次端起酒杯放在唇邊,卻沒有喝,“作為書靈只有這一點好處吧,人類可以將記憶封存在書本中來緬懷過去,而我們則可以一直體驗過去的時光,只要我們想,過去永遠都不會成為過去。”
“那也不過只是聊以慰籍罷了,方式不同,畢竟都是鏡花水月。”
蒼白臉色的男人依舊沒有喝那杯調好的酒,他反而將其重新放在吧臺上,“我所認為的那個老友從來不是一個懷舊的人,他只會看向未來,那個不切實際的未來,所以,現在你告訴我你只是因為懷舊而構建了這個地方并且甘愿隱居此地……”
蒼白臉色的男人說到這里嘆息一聲,“你真的認為我會相信這些鬼話?還是你會認為書靈管理局的那些人真的是些酒囊飯袋?”
“墨語……那你又為何會買下我家的那個老宅并甘心當一個古怪的舊書店老板?”
金發男子饒有興致的重新看向自己的老友,“想要開始新生活的那個人為何會想要在一個始終被過去縈繞的地方像一個幽靈般的固執不前呢?”
墨語半晌無語,隨即聳了聳肩,他第一次喝了口酒,這的確不像是天天嗜酒如命的那個瘋子。當墨語放下酒杯的時候,冰塊兒碰撞杯壁發出一陣響聲,這讓他有些出神,就好似想到了一些過往塵封的記憶。
“我們都無法真正的向前踏出一步,對嗎?”
墨語輕聲說道,“在曾經的那件事后,我們早已被困在了那一天,即便我并沒有被關進牢獄之中。”
“記憶博物館……”
金發男子同樣像是呢喃般開口,“有人說地獄就是不斷重復著你犯下的最嚴重的那一次錯誤,你將在悔恨之中一而再再而三的經歷那一切,你認為可以自我救贖,你認為可以改變一切、做出不同的選擇,但每一次嘗試都不會有任何改變。絕望揮之不去,你也永遠不會得到救贖,只能在深淵中越陷越深,直至永恒。”
“聽起來……那些書靈管理局的人還算是有些想象力。”
墨語雖然如此調侃,卻沒有一絲笑意,始終神色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