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能很快識破,隱匿在鐵皮殼子里的性別。發動機的轟鳴,倏地有了節奏,穩健,狡黠,獵人的節奏,死死地咬著你,直到并線那一刻,粗野的爆閃,尖嘯的喇叭,歇斯底里的發動機。
雙閃,減速,靠右,抽煙,吃藥……藥,真不該停!
S3063呢,超寂寞。
支線中的支線,車流少,岔口多,路又窄,表面看著安分守己,但它距離村落人群實在太近,聳人的事兒,時有耳聞……服藥,是為抑制妄想癥,趕緊從“午夜狂奔的G4”中掙脫,集中精力,對付將近300公里的無聊。
黑暗,是會跑的,跟車速無關,它只跟遠、近光燈玩兒。
每當前擋風和后視鏡,同時一片漆黑的時候,它跟你玩得最嗨!——近光燈,它就蹲在跟前兒,我卻撞不到它;一變燈,刷的一下,竄到幾公里外的藍色路牌哪兒,我奈它何。
路上,真的看不見半拉人影兒。
腦子,真的沒半點帶感的事兒。
內存,還剩這么多,不燒的話,浪費有罪。
那就來吧,高曉曦,出來撩我一會兒。
慣常的步驟大體這樣的。
減速到80,轉向靠右。我這邊兒,連同副駕駛那邊兒的車窗,都露出拇指肚兒大小的一條縫兒,既可抽煙通風,也方便高曉曦進來。
車燈放到AUTO,車子定速巡航,解放雙腳,放松腰桿,腦袋繞頸運動,先順時針,后逆時針……嘴角叼著香煙,橘紅的火光,忽明忽暗,映在后視鏡里,像極了摩爾斯電碼。
嚴陣以待的儀式感。怎奈,高曉曦喜歡的出場秀。
“誒!就剩那么一小口了,趕緊掐了吧,燒到嘴了。”
我連頭都不用回一下,懶得看,也習慣了。副駕駛上無色無相,無影無蹤的空氣,有看頭嘛?我有那么神經質嗎?
“好啦,聽你的,這就掐了。”
升起車窗,車速110,定速巡航。
“誒,柳心兒,心情不錯嘛,《唇語驚情》賣掉了?”
“還行吧,老規矩,包圓兒價。”
“嗯,感覺怎么樣?”
“什么,什么‘感覺怎么樣’?……老板,不都那樣兒!”
“特號‘裝假車’,就是你這號的!”
“高曉曦,舌頭捋直了說話!”
“沒勁!……意思是,你被陸鳴川納入后宮的感覺呀!”
“‘后宮’!天哪!我C!……我,我柳心兒!”
“嗯。很好!繼續!別停!……特號‘裝假車’!”
“容我羞怯三秒先!嗯……感覺,那感覺真的不錯!”
“是吧,柳心兒。不過,陸鳴川的后宮,都請過懿旨的。”
“這個啊,我倒不意外……高原是吧。”
“高原的品味,沒得挑!誒,柳心兒,你不也挺迷她嘛?”
“陸鳴川,高原,還有你,你們仨是怎么湊到一起的?”
“想聽嗎?嗯?……想聽,你就看我一眼!”
“不看!不看!你有什么好看的!……老樣子!”
“柳心兒,就這么怕我么?……無色無相,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