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趙星宇提溜起來的廚子,背對著我,像是散了架的提線木偶,哆哆嗦嗦,晃晃蕩蕩。
“放下廚子,是我連累了他!……沖我來!”
趙星宇扼住廚子的腦袋,跟擰水龍頭般地隨便一擰,咔吧一聲兒,悅耳動聽。
“啊……啊……啊……”
廚子依舊背對著我,他的腦袋卻被擰了180°正對著我。
“不許閉眼!來啊,柳心兒!見識一下你的救命恩人!”
趙星宇戴著淡藍色乳膠手套的右手,拽著廚子的下頜,自下而上,把那一張妙不可言的臉,完整無缺地撕了下來。
露出來的,沒有鼻子,沒有嘴唇,沒有睫毛,是一張只能算是焦糊狀的東西,可以從嘴巴的黑洞里看見舌根,人的舌頭真的很長。眼睛,那是眼睛嗎,兩顆紫褐色的草莓,周圍淤滿了蛋黃色的黏糊兒……這絕不是燒傷,是爛掉的活尸。
“知道啥病嗎?……誒!醒醒啊!柳心兒!”
“我的主治醫,嚇唬我說,這病叫‘魔女的條件’。”
“沒錯,是那玩意兒。”
沒什么好害怕的,就是有點熬心。
Q彈的是硅膠面具,鮮亮的是油彩追光,妙不可言的是,是TMD的一種叫做3D打印的技術……我怎么跟狗一樣,只有條件反射呢?
(I)柯尼卡。飛鏟。
“我們從不殺人,柳心兒姑娘。廚子呢,他早就該死!”
“對不起啊,姑娘,嚇著你了,我們真不是壞人。”
“是啊,老趙好不容找到你……我們很想跟你聊聊。”
馬尾辮,走到行軍床邊,把毯子披到我身上,花頭巾端著一杯熱水,遞到我手邊……倆人的聲音,是今晚我久違了的很正派,很和藹,很親善,很有長輩味道的語**態。
我慢慢地起身,跪在床上,小雞叨米般地磕頭。
“叔叔!大爺!爺爺!……饒了我吧!我玩不動了!”
黎明時分,我終于坐回到自己的車里,而且坐在駕駛席上,打著了火,踩著剎車,嘴角叼著香煙。
趙星宇站在車外,兩手趴著車門,死乞白賴地道歉。
“誒,柳心兒,你小時候不是這樣……神經超級大條!”
“哦,是么,謝謝哈!意思是,你們仨還沒玩盡興唄!”
“不不不,今晚確實過分了。改天兒,去洹州找你玩哈。”
“好嘞,好嘞,沒問題啊……那,我可以走了吧?”
“走吧,柳心兒,天快亮了!改天兒啊,真得好好聊聊。”
車慢慢地向前滑著,后視鏡里,趙星宇做了一個特別惡心的,貌似花兒一樣的動作……那不成!不喜歡!惹毛了我!
剎車。倒擋。油門。踩到底!
塵土飛揚,咕咚一家伙,左前輪翹了起來,翹得老高。
我咳嗽著,又點著一支煙,這支是幫趙星宇點的。我打開車門,你看,沒招兒啊,左前輪正好軋在他胸膛上。